连续几日阴雨绵绵,万物倦懒。
微晗时刻,一缕金色的微光从云层中照射出来,河山草木,都披上一层好看的亮色,一切变成生机勃勃的模样。
孟青夕正在做一个香甜的美梦,梦中她在被人抱在怀中,大大的手摸上她的头发,温柔而多情。仿佛是期盼已久,她满心欢喜,将整张脸埋在那个胸膛里,感受他的心跳和温暖。这梦太过真实,孟青夕双目微阖,却露出笑容来。
一阵鸡鸣狗吠声,孟青夕从美梦中惊醒。
同时惊醒的,还有睡一旁的殒奴。
两个人睁开眼,却霎时红了脸。睡的时候,似隔着一道银汉云河一般,离的那样远,可一觉醒来,孟青夕整个人贴在殒奴身边,头拱在殒奴怀里,还将殒奴的一条胳膊紧紧揽在怀中。
许是刚刚睡醒,孟青夕一时竟不知道要做什么。刚才那个甜美的梦,原来并不仅仅是个梦,而是有迹可循的。
孟青夕将殒奴的手抱在怀中,愣愣的仰头看着殒奴,似还沉迷在那个梦中。殒奴用力挣了几下,无奈的开口道:“小姐,你能松开一下吗,我的胳膊有些麻了……”
忙的松开殒奴的胳膊,孟青夕不好意思的起身,红着脸低着头:“这榻太小了…所以…你的胳膊可还好…”
殒奴坐起身,活动了一下麻痹的胳膊,轻笑一下:“没关系。”
起身之后,殒奴便在在一旁默默收拾衾被。
“小姐可休息好了?”殒奴轻声问道。
孟青夕推开窗户,一股雨后的青草香气扑鼻而来,她看看四周的环境,有些感慨的说道:“山中安静,不染凡尘,睡得竟然比在府中还要好些。”
殒奴见孟青夕心情不错,笑而不语。
“殒奴…”孟青夕在殒奴身边磨蹭,小心翼翼的问道,“昨天夜里,你可听到我问你的问题了?”
“昨天夜里我睡得沉,小姐问了什么?”殒奴反问。“是要紧事吗?”
“不是什么要紧事。”孟青夕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的摇摇头,小声嘟囔,“一点也不重要。”
殒奴背过身去,攥住拳头,表情平静,眼中流露出某种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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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的骤雨,空气中氤氲着舒润气息。
窗外,小院里的黄狗不知怎地,追着家里出笼的母鸡不放,将那母鸡追的上了屋顶,母鸡咯咯的叫着,相当凄厉了。
芋头婶赶到,用手里的饭勺追打黄狗,黄狗慌不择路,躲进了瓦缸里,湿了自己一身水。
孟青夕出了门,看到了这一幕,不由的笑出了声:“芋头婶早。”
“早啊,是我吵醒你们了吗?”芋头婶用清亮的声音喊道。
“不是的。”孟青夕摇摇头,“已经睡足了。”
芋头婶气冲冲的朝着另一头的屋里努努嘴:“你们醒的可早,我家那老芋头还未醒呢!”
“芋头大叔酒醉,今天想来要多睡会儿。”孟青夕应声道。
小院的黄狗从瓦缸里跳出来,甩甩身上的水,想来是知道,孟青夕和殒奴是这小院里的客人,它摇着尾巴凑到殒奴身前去。殒奴见它这娇憨的模样,蹲下身子,摸摸它的头。这黄狗竟得了寸进尺,身子一歪,倒在殒奴脚下,露出雪白的肚皮。
“这傻狗子,就喜欢翻着肚。”芋头婶在一旁看着哭笑不得。
殒奴摸摸它的小肚皮,黄狗发出舒服的低嘶声。
孟青夕忍不住,也蹲下身子,摸摸黄狗的小肚皮,黄狗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又重新闭上眼睛,继续这双重享受。
“真可爱。”孟青夕忍不住开口道。
“嗯,是很可爱。”殒奴柔和的笑着,随口附和道,“以前我家里,也有这样一只黄狗。”
“是吗?”孟青夕抬眼看看殒奴,“倒是从未听你说过你的家。”
殒奴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收起脸上柔和的笑容,有些警惕的开口道:“前尘往事,不提也罢。”
孟青夕还想再追问,殒奴却起身,去帮着芋头婶做活,故意回避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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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头大叔醒来之后,身上酒气未消,用了饭食,他同殒奴商量了一下,两个人便带着工具,去山口除滑泥去了。
芋头婶和孟青夕留在院里,芋头婶坐在门廊上,一旁是个做绣活的笸箩,孟青夕坐在一旁,替芋头婶缠线脑,看着她针脚翻飞,转眼便纳好一个鞋底。
“也不知,单单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将滑泥除了去。”孟青夕有些的担忧的望着外面。
“你莫要担心。”芋头婶宽慰道,“这四邻八乡的人,都会帮着除滑泥,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孟青夕点点头,芋头婶看着她,浅浅笑道:“孟姑娘与殒奴,关系恐怕不一般吧。”
孟青夕听到这个,脸一红,低下头去:“哪…哪有…”
“我虽然老了,但这看人却依然明晰的很呢。”芋头婶颇有深意的笑笑,“孟姑娘怕是喜欢殒奴吧。”
孟青夕愣住,半晌,她轻声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但是每次看到他,我都会很开心,他在我身边,我便觉得很踏实,他惹我生气,我也不忍气恼他……我……我在贺都,算是许了人家的…我本不该这样,我也尝试过告诉自己,这都是一时的情愫,也曾想忍下便罢了,可是芋头婶,我好像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了……”
“傻丫头。”芋头婶笑道,“你若能操作自己的喜欢,那你便是天上仙了!”
孟青夕低头不做声,手指不安的绕动线脑。
“能看出,那殒奴小哥,对姑娘你,也是很在意的。”芋头婶悄笑道。
“他向来有礼有节,不曾对我表现过什么…”孟青夕苦笑一下,“倒是我,时时扰他,看起来好不矜持…”
“你俩啊…”芋头婶将那被孟青夕绕的乱七八糟的线脑拿了回来,“大约同我和那老芋头一样,大约是要做对冤家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