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的灯火,把大厅照耀的敞亮无比。
光滑的地面上,映衬着影影绰绰的亮点。
三三两两的顾客,在光影中穿梭。
娜塔莎比划着胸前的一条绿松石项链,斯拉瓦在一旁作参谋。
瓦洛加毛茸茸的手臂伸向柜台,指尖在玻璃上滑过,微微颔首,“达达达……”
他接过女售货员递过的一对绿松石手链,戴上老花镜仔细观看。
伊戈尔对一个硕大的绿松石戒指大感兴趣,拿着它举到灯光下,眯缝着眼睛,慢慢旋转,长时间打量。宝石绿色的光茫,不断闪烁。
谢苗则漫无目标地四处蹓跶,我问他为何不看看绿松石,他肩膀一耸,双手一摊,“无人可送……”
“绿松石形似松球,色近松绿,故以此名……在中国,作为传统玉石佩戴和使用已有长达5000年以上的历史……清代以前,绿松石又被称为‘甸子’。在西方国家,绿松石还是镇妖辟邪的圣物、吉祥幸福的象征……”
女售货员卖力的讲解着。
瓦洛加、伊戈尔听了我的翻译,间或点着头。
娜塔莎在斯拉瓦的建议下,准备买下那条绿松石项链。看来,她也很喜欢。
“江,这绿松石是不是天然的?”在交钱时,娜塔莎又犹豫了。
“嗯……据我所知,有两种鉴别绿松石真假的诀窍……”我开始卖弄起来,因为我事先查看了一些相关资料。
娜塔莎满脸期待地望着我,瓦洛加、伊戈尔也各自捏着绿松石饰品凑了过来,一脸虔诚。
“第一种方法,天然绿松石铁线往往是内凹的,而合成绿松石的铁线一般不会内凹……第二种方法,天然绿松石色泽饱满,花纹不规则并呈放射状,而且放入水中会吸水颜色变深……”
三位苏联专家连忙把手中的绿松石饰品翻来覆去的仔细研究,反复观察那些弯弯曲曲的黑褐色铁线。宝石的绿色在灯光下,光华四射,顿时亮闪闪一片。
他们看来看去,还是没能鉴别出真假。买或者不买,还没拿定主意。
“江,能否让女服务员拿碗水来?”瓦洛加请求道。看来,他想采取第二种方法。
一霎那间,我后悔我的卖弄了。这是绿松石矿产工厂店,应当假不了。我说出鉴别方法,简直是多此一举。
“水……”伊戈尔用汉语生硬地对女服务员说道,灰蓝色的眼睛直视对方。
女服务员不解地看着我。
“你就拿碗水来吧……他们想鉴别一下真假……”我解释道。
“我们一般是不提供这样的服务的……”女服务员为难地说道。
但在我们的一再坚持下,她还是端来了一大碗水。
结果出乎意料!
娜塔莎的那条绿松石项链,不管怎么在水中浸泡,它还是面不改色……
颜色一点也没变深。失望极了的娜塔莎,叽哩哇啦地说起来。“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假的吗?”
我骑虎难下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哦……对不起……”出现了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人,他抱歉地说道。然后,又扭过头,疾声厉色地女服务员吼道,“这是样品……怎么能够卖给外国客人呢?!”他又回过头来对我们说,“她刚来,不太懂……”
女服务员小声嘀咕,“……我来了都快两年了……”她一脸委屈。
“看……这是精品……货真价实……”老板重新拿出一条绿松石项链,热情地推荐道,他狡黠的双眼一转,“不过,这种要贵得多……”
新拿出的绿松石项链,在水中浸泡了一会儿,颜色果然变深了。再仔细看它每一粒绿松石的铁线,也是内凹的。
娜塔莎这下放心了,尽管出了更多的钱,但是买到了心仪的饰品,她心里更加高兴。
瓦洛加和伊戈尔,也先后把绿松石手链、绿松石戒指放进了水碗,仔细鉴别。
“在佩戴时应注意避免与化妆品、汗迹油污、茶水、肥皂水、油污、铁锈和酒精等接触,也不要日晒火烤,更不要与其他硬度较大的首饰或物品相碰撞,以免损坏宝石……”在老板威严的注视下,女服务员又打起精神,不厌其烦地对买了绿松石饰品的娜塔莎、瓦洛加和伊戈尔,像机器人般地讲解了佩带注意事项。
娜塔莎一边听我翻译,一边点着头微笑着对女服务员说,“死吧睡吧……死吧睡吧……”
“谢苗?康斯坦丁诺维奇……这里有江帮你翻译,不用担心再被中国警察抓去了……”心情大好的娜塔莎对谢苗调侃道。
谢苗耸了耸肩,不好意思地笑了。
“请你帮助跟他们解释一下……我们有时也会给差一点的绿松石表面涂上一层石蜡保护层,以增加色泽……但这种做法通常珠宝界是认可的……因此可以说,我们这儿没有假货……欢迎他们再来……”当苏联专家们提着袋子准备离开的时候,老板又送给五位苏联专家一人一个绿松石小挂坠作为礼物。
“打死你大娘”、“打死你大娘”、“打死你大娘”、“打死你大娘”……
瓦洛加、伊戈尔、斯拉瓦、谢苗纷纷和我道别。那辆下了客人的出租车,绕了一个弯,慢腾腾驶出了山城宾馆的大院。
娜塔莎握着我的手,看着我,却不说再见。
“死吧睡吧……江……”她抽出手,从手袋里拿出那个绿松石小挂坠,“这个……送给你……你陪我们忙了一整天……”
“捏捏捏……”我连忙拒绝了,把她递过来的小礼物又重新轻轻放到了她的袋子里。
“打死你大娘……”她再次握了握我的手,美丽的碧蓝大眼睛中,盛满了更深的笑意……
回到单身楼,走进洗手间,打开电灯,地上又有一滩水。墙边还源源不断地渗着水。
我又去附近小区维修班,找来了那个水管工。
他鼓捣了一阵。
“好了!”他收拾着地上的管钳、生胶带,“20元钱!”
“为啥还收钱?”
“这次保证不漏了……”
送走了水管工,我打开桌上的台灯,继续翻译苏联机床说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