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江小宴脑子里还都是戏,她一会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反正叶影棠对她无感,她再怎么装清纯装无辜也是闲的,一会又觉得自己心思龌龊心理阴暗的不是一般,叶影棠看着这样的自己会害怕会厌恶吧,毕竟,谁会喜欢一个一门心思想置自己堂哥于牢狱一辈子的女孩子呢。
唉,不喜欢就不喜欢吧,至少不枉她厚着脸皮挟恩以报一场。
其实能在江家众人的面前揭穿江跃然的真实面目,也还是叶影棠的手段,不然军方早就把他带走了,当日一切证据拿到手之后,她很明白,就算她起诉江跃然,江跃然也顶多是吃几年牢饭,但她不甘心,前世今生的仇恨,怎能让他轻松的坐几年牢就算了,不能便宜了他,她要让他付出足够的代价来,让他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天不收拾他的那部分,她来收拾。让他死太过便宜他了,而且她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那么就让他将牢底坐穿,体会一下前世她没有自由没有亲人没有未来的绝望和生不如死。
思来想去,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挟恩以报,利用叶影棠。不管是软磨硬泡还是让他还她的恩情,她都得让叶影棠点头。
因为她知道叶影棠有这个本事。
当然,她曾经帮过叶影棠,也因为帮助叶影棠而受牵连,两次差点被金达余的人打成筛子,在鬼门关走了两趟。以前她觉得是举手之劳,从没放在心上,何况叶影棠也一次又一次的救自己于生死关头,早就抵消了。
但她报仇心切,又一筹莫展,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不讲理了。所以,某一天,江小宴只能厚着脸皮向叶影棠讨要回报。
想起去找叶影棠的情形,江小宴还是羞愧不已。她本身不是一个挟恩以报的人,何况是自己喜欢的人。
即使当日叶影棠没有任何吃惊,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她,这会想起来她还是面红耳赤,还会痛恨鄙视这样阴暗狠毒的自己,连自己不喜欢的模样,别人会喜欢吗,何况是这个神一般的男子。
江小宴的心里七上八下,犹豫了半晌,忍不住试探着问道:“你会恨我的吧,你原本是那么风清月朗干净阳光的一个人,这下要被我拖到泥里了吧。”
叶影棠看她,目光幽深,却没有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想来他是十分的不愿意做这种事。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被自己喜欢的男人见识了自己内心的阴暗,被自己喜欢的男人所恨所鄙视,江小宴终究是笑不出来了。但是她不后悔,能让江跃然一辈子待在牢里,没有自由,没有希望,就像前世的自己一样,让他的心一寸一寸被凌迟,最后死心,才不枉她重生一场。
她也没有再说话,她觉得这时候她说再多的话都是多余,徒招人厌。为了自己心底里的阴暗想法,她求着这样一个风清月明的男子为她做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不要说叶影棠心里不爽,她心里除了歉意和不安,也暗暗鄙视自己,有这个心,却没这个本事,还得让他出面。
她不是圣母白莲花,她睚眦必报,她心胸狭窄,她心狠手辣!
即使,叶影棠鄙视厌弃自己,那也值了,反正他原本也不喜欢她。
对啊,他根本就不喜欢她,她又何苦过于纠结呢。
想通了这一点,她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镇定,道:“今天谢谢你了,我该回去了。”今天秦妈过生日呢,她还要回去给她一个惊喜呢,至于其他,明天再说吧。
叶影棠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认真的开着车,虽然舒缓的音乐依然流淌,但车里弥漫着一股静谧,没有人说话,江小宴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她不想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也不想后悔,只安静的坐着,也不知道他要把车开到哪里去。
江小宴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一时心生惆怅。
良久,久到江小宴感觉已经过了千年万年似得,久到好似一直这样要走到天荒地老一样。
却听叶影棠淡淡的开口道:“我并不干净,也不阳光,更不是风清月朗的人。”
江小宴疑惑的转头看他,他眼睛直视前方,认真的开着车,姿势优雅随意,侧脸依旧俊美英挺,这个男人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让她欲罢不能。虽然她自诩不是颜控,也不像乔梵一样“好色”。可即使死心了的她,看着他仍然忍不住心跳加速,脸也偷偷的红了,甚至忍不住想摸摸他的脸……
“我也有好恶,会嫉妒,会愤恨,会固执,会一意孤行,会以己度人,会做错事,尤其对看不惯的人,我会心狠手辣会报复,会让他生不如死,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我捉弄过人,犯过错,打过群架,也杀过人……不要把别人想的那么好而妄自菲薄,每个人都会犯错,也都会有自己的不得已,凡事跟着自己的心走,不必瞻前顾后,也根本不用考虑别人的看法。”叶影棠面部表情柔和,声音温和,淡淡的道。
江小宴呆住了。
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他的不好,他的缺点,他这是在安慰开导她吗?
她惊讶的睁大眼睛看他,他转过头来看她,目如寒星,光彩点点,江小宴有些羞怯的躲开了他的眼神。她其实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是在意她在他心中的形象。但她说不出口。
他虽然能这样安慰她,但怎么可能不在意她粗俗彪悍心理阴暗心狠手辣?江小宴最是知道,人总是对与自己无关联的人和事很宽容,而对自己在意的人很苛刻。那么,他其实对她根本没有任何的在意吧。
她弯了弯眼睛,心里却开心不起来。
“在我看来,丫头你才是那个最干净阳光的人,你不必为自己的那点子好恶而心生愧疚,江跃然那种人,死一百次都抵消不了他的罪恶,这次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让他再有机会去害人。何况,江总也拜托了我。”叶影棠不知道她的心理变化,依旧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