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天旋地转。

莫白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黑暗。

狭窄、逼仄的黑暗。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锁在了一个大号的旅行箱里。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一动不能动，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这和当初脊骨碎裂、瘫痪在床的感觉还有些不同，那个时候是身体没办法使上劲。

而现在，莫白感觉，他的灵魂好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飘飘荡荡，来到了另一片缥缈而不真实的空间。

“年轻人，你有什么问题？”苍老的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莫白说道：“老姚头，得了吧，别装了。”

“咳咳……”

两声咳嗽，通天楼主的声音变得有些尴尬，说道：“习惯了，习惯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问吧，你可以知道三个问题的答案。你也别和我讨价还价，让你问三个问题这已经是最大的额度了。”

“三个问题……”莫白心中盘算了一下，暗自道：“刚好够了。”

母亲的死因、《灵诀》、青铜碎块，正好是三个。

不过，莫白还有一点小盘算，没有直接开口问，反而说道：“老姚头，你这儿的规矩我懂，想得到答案就必须付出同等价值的代价。我这人胆子比较小，不想不明不白就死在你这儿。你得先告诉我，我要付出点什么。”

“金钱、气运、寿数……与你得到的答案，同等价值的代价。建议你别问得太多，因为那样付出的就可能是你的生命。”通天楼主，也就是老姚头，缓缓说道。

声音很严肃。

有太多的人因为承担不了答案背后的因果，而死在他的面前。

“具体点。”莫白说道：“这些我都知道。我说得是告诉我答案之前，先把代价是什么告诉我，然后，我再决定要不要听你的答案。”

“可以。”通天楼主说道。

大概是因为两人有同席饮酒的缘分，而且也见过真面目，相对来说少了很多神秘感，所以他对莫白特别的好说话。

“谢了啊，下回还请你喝酒。”莫白笑着说道。

黑暗之中，也看不见通天楼主的脸色，只听见他的声音悠悠传来，道：“问吧。”

没有了后顾之忧，莫白直接问道：“第一个问题，《灵诀》是什么？”

随着莫白修炼的时间逐渐增长，他越来越能察觉到《灵诀》与普通神主的不同。仅仅是能够进阶和可以包容所有属性这两点，就让它显得异于寻常。

“这个问题……代价是你的全部生命。”通天楼主的声音传来。

“这就要我的命了，我的命也太不值钱？”莫白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口中急忙说道：“你别说出来，我不敢知道。”

通天楼主，说道：“第二个问题，问吧。”

“你是不是在玩我呢？”话到嘴边，莫白还是硬生生地憋住了。他生怕通天楼主把这句话当成是第二个问题，那他到哪儿说理去。

莫白脑子急转，心里已经断定了《灵诀》的不平凡。正是因为它的背后牵扯太广，所以这其中的因果才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既然牵扯极广，那就只能以点破面。

莫白想了一想，然后才开口问道：“我神海中的那个青铜碎块，是不是让《灵诀》进阶的关键？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这个问题的代价，是1万金币。”通天楼主的声音传来。

果然，只问具体的某个点，代价就会降低到可以承受的范围。虽然说是一字万金，可是莫白从没有把金币放在眼里过。毕竟他还有一张近乎可以无限透支的黑卡。

莫白说道：“说吧”

“是。”通天楼主说道。

莫白心中了然。

这块莫名其妙出现在神海中的青铜碎片，果然是促成《灵诀》进阶的关键。至于青铜碎块的特异之处，那是后话了。《灵诀》成功进阶了一次，现在已经堪比苍祇上品的神主，能够支撑莫白修炼到化龙境了。留给莫白足够长的一段时间，可以让他去探究青铜碎片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通天楼主的这一个“是”字，就像是茫茫大海中的一盏明灯，为莫白照亮了前行的方向。

“第三个问题。”通天楼主说道。

莫白心中一跳。

关于母亲，他有太多想问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半晌，他才渐渐稳定了情绪，整理了一下思路，莫白问道：“我的妈妈，她的死，是不是和万神山上那些神主有关系？”

这是一个大胆的猜测，莫白有这个猜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从他得知了母亲的遗言之后，他就隐隐有了这样的猜测。被基地市所有人推崇、敬仰的神主，莫白却是心生抵触。

他拒绝了赐福、洗礼，和神主有关的所有一切，直到《灵诀》的出现。

事实上，莫白下定决心修炼《灵诀》其中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老头子曾说过的一句话：《灵诀》并不是神主，它和神主有着本质性的区别。

“不要成神。”

这四个字的遗言让他有了这样的推测，虽然有点冒天下之大不韪，但并非毫无依据。

莫白把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问了出来，然后他安静地等着。

等待着这个迟到了十几年的答案。

时间过得特别的慢。

似乎等了很久，通天楼主的声音才再度响起，道：“这个问题的代价，是你的命格。命格一变，你的整个人生都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有的时候，不知道也未必是坏事，刨根问底会害死人的。”通天楼主劝道。

他虽然没有明说，命格改变的后果，但是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莫白心中却是早就有了主意。

他轻笑道：“我就一句话，有些事情，我可以原谅、遗忘，但我要知道真相。你就说吧，有什么后果我会担着。”

“是。”通天楼主说道。

听到这个答案，莫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眼前的黑暗开始旋转。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