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作者:李寻希      更新:2019-11-18 01:07      字数:7890

四下无形间变得静谧之时,从水中某个区域传来的一阵浩大的水声,惊扰了这份短暂的宁静。那种水声就像是瀑布拍打在山间的岩石间被冲撞的那一瞬激荡的回音。

水中形成一大片的水沫,其周围一片混沌,向着郭奈良的方向扩散过来。少女似乎突然回过了神,在混沌的水花即将包裹住他们之前,紧紧拖着郭奈良的手,似乎是要带他逃离现场。

在离开之前的短暂间隙,她突然伸手按在了他的胸口处,从她手间缓缓涌出的某种神秘力量,让郭奈良慢慢的恢复意识。然后,她带着他迅速逃离了这里。

水深渐近。那阵白色的巨大水沫,紧紧随着它们,在水里拖成了一道长长的轨迹。

轨迹的末端,因为水压的关系,在向前冲击的时候不断消散,但不管他们怎么行动,那道轨迹却一直尾随着他们不放。

少女侧身之余回身望去,意识到那阵由水构成的力量直击的目标根本不是郭奈良,而是她。

他将郭奈良用力向后一带,而后挡在了他的身前,直面迎接着那阵袭来的白色水沫,一道绿色的荧光在她的身前乍现,带着周围的水流,四面八方的向着她身前光芒的位置汇聚,光如锋芒般闪耀,她的双手推着那道光和周身形成的巨大旋流,迎上了袭来的那道异常力量。

郊区被一片平静的水域漫覆,从水面上看,四周平静无波,没有人能够预想到此刻水中正爆发着一股强大的异动。

“还是被他逃脱了。”

“是你的力量不够强大?”

半个小时之后,郊区的水域无形间消退,一切恢复成最初的模样,仿佛之前这里出现的一片汪洋,不过是一场海市蜃楼。

宋慕泽立在一处荒原前,从草丛中摘下一朵白色的野花递到了他身边的那个人面前,“你看,这草丛和谢花瓣上连一滴水珠都没有,周围的一切变得异常的干燥,你们刚才的战斗形同虚无。”

“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身边的人开了口,语气明显带着几分不悦,很显然,他的关注点并不在那些突发异变的事物上。

“抱歉抱歉,我为我刚才不当的表达向你道歉,我所期待的其实是,等到你的力量全部恢复的那一天,这些灵兽就完全不是你的对手,那个时候,你会变得强大得足以战胜任何对手,不论是灵兽,还是御灵族人。”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那个人冷笑着,问道。

宋慕泽将那朵花的花瓣一片片的扯下,而后手一侧,将花瓣扬入草丛中:“你可是十大灵兽之首的穷奇啊,论力量,你难道不应该排在所有灵兽之前吗?我怎么可能,会高估了你的能力。”

宋慕泽身边的中年男子,亦或是穷奇,在听出了宋慕泽话中若有若无的嘲讽时,却并不急于辩驳,而是一直维持着脸上的那抹阴沉的笑意,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掩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但,他旋即望了望地平线尽头,那是灵兽月潮消失的方向,不急不缓的对宋慕泽说道:“吸收了灵兽月潮的力量,会让我恢复的速度更进一步。但现在猎物逃跑了。”

“我们尽快必须尽快追捕到她。”宋慕泽望向道路的尽头,“因为,她现在已经向着这个城市的方向接近,她所到达的地方,往往都伴随着可怕的水灾。”

杨晨羽在收到郭奈良电话的四十分钟分钟之后赶到了郊区,虽然通话被迫中断,但借助于手机定位,他大致判断出了郭奈良所在的大致方位。沿着这个方位一路摸索,他终于在一处草丛中发现了郭奈良。

为什么隐约间听到了鼾声?

他推了推那个窝在草丛中侧身背对着他的家伙,把他翻过来一看,发现他此刻恍若沉浸在睡梦中,一脸陶醉的表情。

“郭二傻你给我醒醒!”杨晨羽抓住他的肩膀剧烈晃动着,郭二傻是杨晨羽为他取的绰号,融合了“二”和“傻”两者之意,与之相似,郭奈良给杨晨羽也新起了一个绰号,叫做“杨一蠢”,意为独一无二的大蠢猪。

郭奈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我这是在哪儿……我怎么会睡在这儿啊。”他慢慢的坐起来,醒来时眼前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杨晨羽,而他早已对半个小时之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失去了印象。

与其说是失去印象,倒不如说他的这段记忆已经从脑子里自动消失。

“你没事就好。”眼下,杨晨羽更在意的是他的安危,见他没事终于松了口气。

两人回程的路上,杨晨羽注意到这一带竟然没有下雨的迹象。

“话说,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因为杨晨羽是骑着单车一路赶到这里的,回去的时候,两人找到了郭奈良的车,发现他的车已经被拍到马路边的石柱上,被撞的七零八落了。为了及时赶回去,杨晨羽便让郭奈良坐在自己的单车后座,载着他行驶在柏油小路上。

“我今天早上准备离开南阳市,开启一场暑假自驾游,但是呢,车开到这里的时候,好像遇到了一场洪,我被一场大水给淹没了,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全都不记得了,醒来后我才知道自己睡起在一片草丛里,后来你就来了。”

杨晨羽听着他说完“洪灾”这两个字时,扶住车把的手差点被稳住:“这周围一片干燥,哪里有发大水的迹象?我看我刚才是在做白日梦吧,梦里浮现出了你说的那些情形。”

“我真是实话实说,骗你就是小狗!”

“别别别。按照你刚刚的毒誓,你变成小狗的次数已经不亚于我上课迟到的次数了。”杨晨羽忍不住吐起了槽。

“我真的没有骗你,哎呀,算了,看来怎么跟你解释,你也不会相信我了……”郭奈良转念一想,这种超乎常理的事情,换作是杨晨羽解释给他听,他也不会相信的。而且他总感觉自己的某部分记忆缺失了一块,加之醒来之后迷迷糊糊,让他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估计杨晨羽认为他刚才的那些话都是神志不清时的胡言乱语。

两人一路吵吵嚷嚷的回到了市区。

接下来的几天,南阳市都沉浸在了一片极端的暴雨天气中,放眼向着城市望去,四周尽是灰蒙蒙的一片。以至于在白日里,大部分街道都亮着街灯。

“你说,他们会找到月潮吗?”

与南阳市的极端天气相反,境筑中却是连续几日的晴好景象。

灵修站在湖畔前,透过湖水中折射出的城市幻影,能够看清楚南阳市上空乌云惨淡的景象。

“月潮带来了如此明显的异动,想不被察觉都困难啊。”真真叹了口气,转而问他,“接下来,我们是否应该行动?”

“不行动。”

灵修的回答让真真吃了一惊。

想到以前,每监测到灵兽的行踪时,他可能是会第一时间派人赶到现场的呀。可是这一次灵修在得知月潮出世的消息后反而按兵不动,沉着气,似乎是在伺机等待着什么。

灵修从真正的神情中看出了她的疑惑,留下了一句让她再度震惊,却又意味深刻的话:“我在等他的出现。”

“他?难道……”真真隐隐从他的话中猜出了灵修所说的那个“他”是谁。

“据川幽最近打探的消息,他可能已经出现了。”

真真一时有些无法接受:“可是按照周期推算,他不是应该……”

“不真真。”灵修笑着打断了他,用着平和的口气试图将最紧张的局势掩饰下去,“我们永远应该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事实上根据我们多年的调查情况,我们推测出早在三年之前穷奇就已经逃出封印重现人世,今年,一些发生在南阳市以及南阳市周围地区的人口失踪案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我们暗中调查过那些案件的细节,发现凶手作案的手法特别且大多一致,我们便暂时认定这些案件是同一个凶手所为……真真,你知道山海经中关于穷奇的记载吗?”

"状如虎,有翼,食人从头始,所食被发,在犬北。一日从足。”

“没错。书中记载的某些异兽,并不是没有现实依据的。神话来源于想象,同时也脱胎于现实。”

“我们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给晨羽吗?”

“暂时先不必。”他回应道,不确定杨晨羽在收到这个消息后会有何种反应,他现在不过是一只羽翼未丰的鸟,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迎接风和雨。

更何况,他还没有解开玄古之卷上的秘密。

现在只希望,上天留给他们的时间能再多一些。

下雨的天气是丝毫不会对宅男产生任何影响的,或者说所有的天气情况对于宅男而言都无关痛痒。

外面的雨整天整天的下个不停,却丝毫不影响杨晨羽在家肥宅的习惯,熄掉电脑屏幕后,杨晨羽仰头坐在桌前,伸手摸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郭奈良那头的电话。

“二傻二傻有何贵干?”郭奈良正泡在一个铺满泡沫的浴缸中,浴缸的边缘放着一只橡皮小黄鸭。

“你现在在家吗?”

“在啊,正在洗澡,如果你不打来电话的话,我已经睡过去了。”

“那就好。”杨晨羽坐着椅子晃着圈,说出了给他打电话的真实意图,“昨天我借给你的那把伞,我等会过来拿啊,我等会要去商场买东西,刚好顺路。”

“没问题,等你来的时候我已经洗得香香的了哟……”电话那头传来了郭奈良邪邪的笑声,杨晨羽早有心理准备,在他说出没营养的话之前迅速挂上了电话。

“喂喂喂?怎么突然就挂掉电话了呀?”郭奈良冲着电话小呼了几声后,随手将手机放到浴缸旁的置物台上,不料手一滑,手机“啪”的一声摔到了浴室的地板上,电池和电板瞬间分离开来,听着就像心碎的声音。

郭奈良心里暗呼了一声我勒个去啊这几天的运气怎么都那么坏啊,据说摔碎东西往往伴随着不祥的事情发生,果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似乎真的验证了他的猜测。

浴室里的淋浴喷头突然喷出了水,四处激散的冰凉水花对着郭奈良当头淋下,冷得他打了个激灵,他怒骂一声“怎么搞的”之后迅速从浴缸中爬了出来,连忙抓过一旁的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与此同时,洗手台上的水龙头开了闸,就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拧开过。

郭奈良想也不想又跑到洗手台前,试图将水龙头关掉,因为他突然脑补出了恐怖片中某个关于水龙头的情节:水龙头也是突然被打开了,先是清水从中流出,之后水慢慢的变成了大股大股的红色血液……

他还没有飞奔到洗手台前时突然停住了,因为有一个长头发的、白裙的女鬼正背对着他。

“妈妈呀,不要杀我!”郭奈良心里有一万头羊驼在脱缰奔腾,想着我去啊,这情节也太让人猝不及防了吧,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怎么鬼就开始出场了呢?

他转身欲逃时却感到脚板像被粘在了地板上一样,任凭他怎么跑双脚都纹丝不动,而这时女鬼已经闪身晃到了他的面前,他紧紧的闭着眼睛。眼不见为净,他可不想一睹女鬼的真容,否则他肯定会被活活的吓死!

他感到胸口被一只手按了上来,他打着赤膊,感受到了一阵从胸口的皮肉渗出来的凉意,果然是女鬼啊,手都没有温度!

不过……女鬼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脑子里一凉,感觉到这时候女鬼的手正在他的心脏周围游移。

她要干什么呀!

郭奈良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女鬼近在咫尺的面容后却惊住了。

这是女鬼吗?这明明是一个长得很好看清纯妹子嘛!

而“清纯妹子”的手仍然停在他强壮而有型的身躯之上,突然,清纯妹子猛的收回了手,一道光,从郭奈良的身体中滑到了妹子的手间,郭奈良感到整个身体一瞬间失去了控制,向前一倾,脚底的黏性也瞬时间消失不见,最后很不幸的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妹子淡漠的转过身,耳畔的绿珠散发着浅浅的光芒,正准备离开时,却被郭奈良攥住了脚踝:“你是谁?你刚刚对我做了些什么?”

他艰难的抬了抬脸,伸长了手臂及时的擒住了对方。

”郭奈良快点开门,我来拿我的伞了!”杨晨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郭奈良一个激灵,迅速的松开了妹子的时候脚踝站直了身体,虽然……他挺怀念那种触感的……

“你……你你快走吧,刚刚的事情我也不计较了,咱们萍水相逢一场,以后最好再也不要见面了。”郭奈良情急之下吐出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句子,反正意思就是让妹子赶紧离开这里,然而妹子仍旧纹丝不动,一双淡蓝色的眼睛怔怔的望着他。

妹子,应该是灵兽月潮。在这个时候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异样的力量。那股力量从杨晨羽的方向悄无声息的延伸了进来,带着神秘的威慑力,一时间让她凝固在了原地,像郭奈良刚才脚底被定格那样,牢牢的禁锢在了原地。

“我说大妹子你怎么就赖在这里不走了啊!”郭奈良急得捶胸顿足,“要是被那家伙看到我和一个妹子共处一室,以后可都名节不保了啊!哎,算了算了,你不走的话就好好站在这里吧,我先出去一下,记得呀,在那家伙离开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迈出这间房间。”

他以吩咐的口吻交代完后,走出了浴室又带上门打了个反锁后,这才跑去为杨晨羽开门。

“该不会是在浴缸里睡沉了吧?我敲了好几分钟的门你都没个回应。”郭奈良开门之后,杨晨羽直接绕过他进了客厅。

“嗯……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只要一躺在香喷喷的环境中就能够睡个美美的觉……”郭奈良局促不安的的说道。

“所以你上辈子可能是一只蜜蜂……言归正传,昨天借给你的那把伞呢,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把它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郭奈良怔住了。

“欠下的伞总是要还的。”杨晨羽又补了句,“自古以来,借伞和还伞,为多少男女制造了恋爱的机会。但是吧,在现实生活中,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几乎为零。”

“你还真以为我是白素贞……”

郭奈良突然想到那把伞现在似乎还挂在浴室。

因为浴室的置物处距离大厅最近,所以昨天他回到家后随手就将伞丢到了浴室靠门的地方。

“那你就当你是白素贞呗。许仙在借了别人的伞之后,还不是照样要收回?”

“我我我把伞弄丢了,要不我重新赔你一把?”郭奈良发誓,就算是杨晨羽今天因为他弄丢了伞而揍扁他,他也坚决不会打开浴室的门。

“什么?!你弄丢了!”他差点抓狂,扑上来按着他的肩膀猛烈的摇晃,眼睛里快要喷出火花,“那把伞可是老爸三年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啊!上面还有他亲手为我缝的粉红色小爱心,你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的弄丢了它!”

“对不起啊……”

“你以为你说一句对不起就行了吗?!”

“那我说两句对不起吧……”

两人的尴尬争执局面僵持不下。

这个时候,从落地窗户的方向忽然响起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两人同时扭头望过去。

一个浑身被黑色雨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中年男人破窗而入,俯身降落在了客厅的地面。他雨衣的领口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泛着如蛇蝎一般锐利的光。

杨晨羽能看清那男子的大致身形,很好大,从眉目上看,是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可最让他印象深刻的却是那双冷光凛冽的眼睛,如同蛇蝎一般,在他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狠狠的蛰了他一口。

他突然记起来了,那个人,他曾经见过。

场面凝滞了半秒后,男人突然冲向了他们两人。

在杨晨羽浑身警觉、而郭奈良呆若木鸡之余,那个男子却从他们侧身穿过,似乎并没有要和他针锋相对的意思。

他的目标不是他们?

暴动就在这时再度发生,浴室的门被一股巨力震碎成渣滓,男子快要接近浴室的门时,一股巨大的水柱从破碎的门里汹涌而出,漫进了大厅。

“我记得我已经把水龙头关掉了啊……”郭奈良对于这么大一股的水流感到惊异。

杨晨羽却只是沉静的望着水漫过来的方向。

男子这个时候目光掠向窗外,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一拳击在了身侧的墙壁上,坚硬的拼接着印花瓷砖的墙壁被他的巨力震裂,塌陷成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男子从从洞口跃身飞出,全程似乎都在追逐着什么。

“你就好好待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

“好的大师兄!”以这种方式送走了杨晨羽,郭奈良内心还有一点小小的激动。

杨晨羽顺着男子消失的方向追到了一处街道。

这个时候,要是在以往晴好的天气,这条街上的车流与人流会汇成一片繁华的景象。可是在这样的阴雨不断的天气,街道已经变得异常萧索,偶尔有撑着伞顶着风雨的人,从他的面前飞速经过;行驶的车辆也不愿意做太长的停留,车轮卷着雨水急速的驶向远处。

可现在他关心的问题并不是这个。

他一路追着那个男子来到这里,却在这时候跟丢了。

耳畔传来一阵阵哗啦啦的水声,虚无而缥缈。他理清神智后再度确认了一遍自己不是幻听,那个声音,距离他越来越近,像是地平线卷起的海浪,向着岸边的人慢慢的袭来。

那个声音是真实的。

他突然想到了几天前天气预报中播报的内容,想到了这这么多天以来南阳市经久不息的阴雨天气,思维里的线索将这些事情串接了起来,让他突然意识到这一切事件绝对不是偶然。

判断出声音传来的具体方位后,他拔腿冲向远处。

南阳市,东江江畔。

绵延向远方的江水流淌着,江畔的右侧是重叠林立的高楼大厦,此刻,如果用肉眼目测,根本察觉不到东江的水位正在缓缓的上涨。但杨晨羽以江沿通向江面的阶梯位置作为参照,清清楚楚的看到江水已经漫到了倒数第二个阶梯的位置,按照以往的观测局面,水位留出的阶梯数为四。

他意识到,在水漫过倒数第二个阶梯的时候,南阳市将会面临一场洪灾。

接近暮色,四周尽是灰蒙蒙一片。雨不知什么时候从滂沱大雨变成了绵绵细雨,洒在身上,渐渐较弱,直至虚无。

雨停了。

据杨晨羽不远处的江面这时候形成了一块凹处,江水向着凹处汇流,形成了一个以凹处为中心的漩涡,杨晨羽看到,在江水的凹处,身着一袭白色衣裙的少女正从中缓缓浮出,被江水浸过的白裙,却干燥的如同飘飞的花瓣,在风中被吹得轻轻扬起。

那个女孩有着与夕愔相似的眼睛。

但与夕愔不同的是,那个女孩的眼神淡漠,在看向他时透着迷惑与不易察觉的恐慌神色。

一双黑色的手从少女的正下方突然刺出,速度迅疾地撅住了她的双腿!

“小心!”杨晨羽遥遥的对着少女大声喊到,但已经来不及了,紧接着,那双黑色的爪子顺着她的腿缠上了她的整个身体,少女被急势控制控制,脸上露出了一丝痛楚的神色,蓝色眼睛里的情绪慢慢的暗了下去,她突然向杨晨羽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似乎是在向他发出求救的呼唤。

眼看着黑色的影子即将将少女整个人吞噬,杨晨羽发动出了御水之术的招式。透明的冰层自少女身下的水域扩散,顺着黑色的魔爪向上凝结,像是感觉到了异样的危机,那双黑色的手迅速消退,退进了这片江水之中。

水下一定埋伏着什么东西,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少女又是什么来路?虽然他刚才暂时帮她解了困,但那完全是在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直觉第一时间让他做出了选择,因为她当时处于困境,她向他投来了求助的目光,情急之下他来不及多做判断,于是便出手帮助了她。

这场危机四伏的战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同时又将这场波及带给了周围的人。

杨晨羽不敢确定江水上涨是否与这个少女有关,但他却隐约有这种感觉。这个少女,可能是一只灵兽。

此刻他正从少女的周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灵力,而少女正悬空在江水之上,一些水流纷纷向着她汇聚,在她周身形成了一层密不透风的强大的水元素墙。

自水面上生长出了无数道黑影,将少女周围的区域全都包围了起来,却始终无法穿透那道的水盾,接近她的身体。触手一般的黑影越来越密集,少女周围的防御经历了触角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之后,厚度后抵抗力似乎在减退。触手向上延伸,突然完完全全的包裹住了少女。黑色影子在半空中迅速炸开的那一刻,保护少女的那层水盾最终被瓦解。

逃不掉了,黑衣男子这个时候从水中窜出,伸手直取少女面门。

然而,少女的身体在一瞬间化成了一片透明的水雾,微小的水滴落入水中,与江水汇成了一片。

不见了……

杨晨羽震惊地远观着这场战斗,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其实不属于这场战斗中的任何一方。

他突然想起来了,那个黑衣男子他曾经在巷口见过,那是大约在半年前,街道抢劫发生的那一次。

那个蛇一样锐利的目光……

那次之后他,的脑子里依稀间闪过一些画面,唤醒了他的某部分遥远的记忆。他确实与这个人从未有过交集,所以另一个可能是,那个人一定和沐灵有着什么交集。

他的脑海中包含着一部分沐灵的前世记忆,虽然不能清晰的回忆起来,但当正在经历的事情如同复现与正在经历的一些事件发生交叠时,他的潜在记忆就会被无意识的唤醒。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