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城门。
刘朝宗对着频频回头的人说道:“快进去吧,我不会食言。”
得到了他再三的保证,回头的人终于蹦蹦跳跳的进城了。
直到娇小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刘朝宗才转身准备离开,只是在背对城门的瞬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回到客栈,吩咐小二哥将沐浴用的热水送到楼上客房就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刘朝宗用双手遮住眼睛:自己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乱过,而这……皆是因为一个人。
他似乎有些喜欢那个总是缠着自己问东问西的小丫头了:喜欢看她因为一点点小事而满足的笑容;喜欢她看到美食两眼放光般欣喜的表情;喜欢她为了维护自己喜欢的事物而认真和自己辩解;更喜欢她一本正经为自己解答疑惑时的头头是道……想着想着,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笑了。
“叩叩叩。”
“谁?”坐起身,刘朝宗警惕的问。
“刘公子,是我,小二~您要的热水给你送上来了。”
打开门,他坐在桌边看着小二将所有的东西都放置好。
“辛苦你们了。”
“好嘞~刘公子,等您沐浴完了告知我一声,我们负责把这些东西给你撤下去。”
“夜已经深了,你们明早再来收拾吧。”
“好的,那就不打扰您了。”
试了试水温,正好合适。借由屏风的遮挡除去身上的衣物,刘朝宗放松身体,任由热水浸泡全身,洗去乏累。
仰靠着浴桶,眼睛一闭南沫河的身影便再次出现在了脑海中。
唉……
沐浴过后确实轻松了不少,身着中衣的他正准备休息,就听到窗外传来信鸽的声音。
熟练的从鸽腿的信筒中抽出一张纸条,刘朝宗坐在桌边开始看信的内容。读完之后,又将其放在烛火上烧掉,他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信里面,刘仪多次向他提到了南沫河。虽然不曾明说,可是他知道父皇的意思:既然与南沫河往来甚密又取得了她的信任,就要抓住机会。当形势刻不容缓时可采取必要手段。同时还告诉他,大丈夫志在四方,切不可因小失大。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刘仪隐藏在蛊城中的暗线将他与沫河公主往来的事转告给了自己的父皇。刘仪担心他深陷儿女情长,忘了国家大事,就特意写这封信提醒他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身上的责任。
定了定心神,将脑海中那抹娇小的倩影赶出去,刘朝宗提笔写道:“多虑!并不改初衷。”然后将信件小心的放进了信筒,信鸽照旧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分************割**************
南沫河前脚踏进寝宫,跟在她身边的暗卫就将今天的所见所闻详细的汇报给了南蛮王。
“继续盯着。”
“是。”
暗卫退下去之后,诺大的宫殿只剩南胥一个人,本就单薄的身躯在此刻显得更加羸弱、寂寞。
初次见到刘朝宗,他的心中还是有一丝期待的,期待这个人是真的喜欢沫河,真的会对她好。当他得知刘朝宗暗地里往外放飞信鸽的时候,心中不祥的预感便愈加强烈,隐隐之中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在向他们逼近。可是现在听闻暗卫的汇报,刘朝宗向沫河打听尸蛊的事,他的心中就可以确定:这个人接近漠河是有目的的,而且目的就是尸蛊!
依目前的情况来看,沫河的心思都在刘朝宗身上。自己女儿的脾性他很清楚,不是她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事,她根本不会相信。如果自己告诉她这一切,沫河定然会在第一时间去找刘朝宗问清楚。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正中对方下怀?可要是不说,沫河的安全……
外界相传,绝大部分人都以为尸蛊只是传说,事实上它真的存在。历代南蛮王无一不想成功炼成尸蛊,可都因为种种原因失败了。
这里虽为巫蛊之乡,但控尸之术却是反人道而行,役使尸蛊更是损耗心性和精气,容易遭其反噬。此行为实在凶险,乃为禁术之一。
南胥自幼聪颖好学,对蛊术更是偏爱有加。未及束发之前,就已经能够炼出大多数稀有蛊虫,是众多王子王女中天赋最佳的人。那时的他还曾跟自己的父王逗趣:若将来有一天他能练成蛊中之王,就是南蛮一统天下的日子。
直到后来年龄渐长,他才发现自己幼时的梦想有多么荒谬。古语有云:一将功成万骨枯。若要一统天下,需要的又岂止“万骨”?谁人无父母兄弟,又怎可让他人因自己的私心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南舜临终之前将他叫至床前,问他是否依旧与儿时一样,希望一统天下。南胥想了想之后,摇了摇头。
本以为自己的答案会令父王失望,没想到抬头却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赞赏。细问之下才知,相较于通过暴力来夺得天下,南舜更希望他成为一个仁慈的人,一个明君。
于是,南胥将老南蛮王的这个期许牢牢记在心中。同样的,他也实现了自己儿时的宏愿:真的炼成了蛊中之王!就是现在外界人人盼望得到的尸蛊……
所谓“尸蛊控尸”,实则是由寄存在活人体内的母蛊来控制寄存在死者身体中的子蛊,以达到活人控制死者行为的目的。母蛊一次可产下数万只子蛊,下蛊方式更是简单不易察觉:将子蛊撒在需要施蛊的对象周围,通过控制母蛊,子蛊便会自己寻找宿主。此法若被有心之人利用,一旦杀伐声起便会民不聊生。毕竟,无论从哪个方面讲,一直用死人形成的军队定然抢过活人。但是……这并不代表此蛊无法可解。
过往一幕幕浮现在脑中,南胥独自在宫殿中坐了一夜。再三的思考,让他毅然决定将刘朝宗的目的告诉南沫河,只是……这个人不会是他……
大汉,寰宇殿。
看着殿中静悄悄的文武百官,刘仪朗声询问:“哦?今日这是怎么了,诸位爱卿都无事可奏吗?往常这个时候,下面可是热闹的很呐~”
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又将自己的头低了下去,尽可能的缩小存在感。
鹰目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刘仪对顾翔鸿说:“顾爱卿,你可有事要奏?”
“呃,这……”顾翔鸿头上沁出几滴冷汗,沉思过后说道,“回皇上的话,近来城中夜不闭户,百姓安乐,臣……无事可奏。”
沉默了片刻,刘仪又对着往严画身后躲了躲的万永溪说:“万爱卿,你呢?可有要启奏的。”
“回、回皇上的话,臣……也无事可奏。”
刘仪忽然笑了,随即厉声问:“严画!”
静静立在一旁的姜维崇听见刘仪问到的人名,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道:“唉,不知道这傻大个又怎么得罪皇上了……似乎今日,皇上的脾气格外的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