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穿?\"封华双目圆睁,从上到下将栾溪仔细打量了一番,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她的胸前,“这样不太好吧,我倒是无所谓,可是阿溪你...不行不行,你怎么能给别人看了去。”
栾溪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随即面色一变,踮起脚尖拍了一下他的后脑,轻嗔道:“想什么呢你!我的意思是,既然咱们要扮鬼修,那就把身体收起来,直接用灵体就成。”
“哦哦,也对,”封华在栾溪的怒视下,不舍的收了目光,试探问道,“可是,就算是用灵体,那看起来也是穿着现在的衣服啊,我能不能,先去换一身外观再说?”
栾溪扫了一眼他的胸毛,心道:也是,让他顶着这么身野性套装瞎转悠确实还是有些显眼。遂微微点头,摆了摆手道:“快去吧,挑身儿普通的就成。”
“这个你放心,”封华得了准话,忙不迭的点头,“我一定不会拖你后腿的。”
然而,当封华身着一袭绣着金边的宝蓝色长袍,头顶紫金冠,得意洋洋的在栾溪面前摇着一把玉骨折扇时,栾溪眉头微锁,不解地看向他,“这位兄台,您这是...要去相亲?”
封华“哗”地将折扇一收,微微扬眉,“当然不是,我相什么亲啊,我这很明显是为了配合你呀!”
“配合我?”栾溪绕着他走了一圈,满脸写着疑惑,“还很明显?恕我眼拙,还得劳烦您解释一下了。”
封华上前一步,一把揽住栾溪的肩,用折扇指了指栾溪的长裙,“你看,你的衣服是红色的,”又指了指自己的长袍,“我衣服的是蓝色的,炎黄小界不是有句老话么,叫什么自古红蓝出...”
“您打住,”栾溪反手将他推向一边,轻拍了拍自己的衣裙,“瞎说什么呢,我这明明是桃粉。”
见封华面色微变,似是还想要再去换一身儿,栾溪忙拦住他,“算了算了就这样吧,时间紧迫,先出窍了再说。”
“但是阿溪,我觉得好像有一个问题。”
刚准备凝神出窍的栾溪被他打断,只得耐下性子道:“您说。”
封华带着一脸真挚的求知欲:“咱们如果都出了窍,那最后谁来把身体收起来呢?”
栾溪起初被他问的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叹了口气道:“封大少爷,咱们是有修为的灵体,与一般修士无异,并不真的是手无寸铁的幽魂,鬼修也是可以移物的好吗!”
“竟然是这样?”封华瞪大了双眼,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既然与普通修士无异,那鬼修能生孩子么?”
栾溪已经放弃了的立刻出窍的打算,抓过封华手中的折扇给自己扇着风:“能生,不过他们的生育率很低。”
“为什么?”封华面露不解,“这个难道也受天道的管控吗?”
\"哦那倒不是,天道还没这么闲,\"栾溪摇了摇头,“主要还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你想啊,大家都是死过一次的鬼了,哪还有那么多欲望纠缠,是他们根本就...不怎么动这个念头。”
封华了然地点头,语带几分庆幸:“哦~那这样我就放心多了。”
栾溪懒得理他的小心思,将折扇再度丢给了他,“行了,问题都问完了,赶紧出窍吧。”
待栾溪将灵体抽出,在一旁俯视着自己的身体时,总有一种即熟悉又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怎么这个场景居然有些似曾相识呢?她摇摇头,将这种奇异的感觉甩到脑后,俯身将自己的身体装入了芥子囊中。
“行了,”她将芥子囊揣好,拍了拍手冲封华道,“走吧,该去找鬼王了。”
据楚毓提供的信息,圆鸱小界其实并不大,仅仅只有一块大陆,且大陆四周都被一片海域所包围。而大陆之中,大多数地区都类似于他们现在所处的戈壁滩,一片荒芜不说,灵气也十分稀薄。真正算得上灵气充裕适合修行的地界,只有两处,一处是大陆东边的棱古大泽,而另一处则是北边的乌里山脉。
北边的乌里山脉常年冰封,虽说灵气更为充沛,但那里的罡风十分强劲,并不是修为低微的鬼修所能承受得起的。因而真正的鬼修聚集地,则是围绕着东面的棱古大泽展开的。这位新晋金丹鬼王,名曰闻人阜,现下也正是在棱古大泽西边的芜水广城中。
根据筠签的指示,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棱古大泽南面相距约千里的戈壁滩内。虽说算不上太远,但是由于他们俩现下只有炼气修为,御空自然是做不到的了,而使用些飞行法器又会引人耳目,所以可行交通方式就只剩下一种。
“走吧,哎,不对,”栾溪刚说完便发现自己说法不太准确,立刻改口道,“飘吧。”
两个灵体一粉一蓝,在橙红色的戈壁滩中向缓缓远处飘去。
飘了半天,日头已经有些西沉了,二人终于来到了戈壁滩的边缘,眼前的景色也多了几分绿意。栾溪在筠签上确认了下方向,已经行了大半程,再向前飘上五百里便能到芜水广城了,看来他们的速度倒也不算慢。
“阿溪,咱们现在继续向前吗?”封华看着眼前的深林,微微有些不太确定,“要不然先歇上一晚,等明天再走?”
“怎么了?”栾溪转头看向他,略微挑眉语带几分挑衅道,“因为要天黑了你害怕?”
“我怎么会害怕呢,”封华忙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我这是担心你害怕。”
“我不怕啊,”栾溪无所谓地耸肩,“所以别耽误时间了,赶紧的吧。”
虽说天光还未完全暗去,但甫一进入深林之中,天空便仿佛被罩上了一层玄色幕布,同暗夜没什么区别了。封华向侧边飘了飘,同栾溪离几乎黏在了一起。
栾溪向一旁飘远了几分,谨慎问道:“你干嘛?你要是害怕就直说啊,我不会嘲笑你的。”
\"我真没有害怕,\"封华又一次黏了过去,目光向四周扫了扫,“我只是觉得,这个林子有些古怪,咱们不要走散了,免得出什么意外。”
栾溪已经默认了他就是心生胆怯,勉强安慰道:“能有什么古怪,顶多不就是见鬼么,但咱们现在也是鬼啊,谁怕谁呢?”
可她的话音刚落,远处便飘出了几抹荧荧的绿光。那绿光仿佛有灵性一般,正直直地向他们的方向飞来。
封华拍了拍栾溪,向前一指,有些激动道:“阿溪你看!有鬼火!”
栾溪顺着他值得方向抬眼看去,随即摇了摇头,平静解释道:“磷火而已,哪儿有什么鬼火啊。而且这边儿的鬼修连尸骨都带过不来,就算是磷火都不是他们身上的,你稍微冷静一点。”
“可是,可是他们好像是活的哎,”封华趁机抓住栾溪的手,将她拉向一旁,“你看你看!咱们换了方向,他们也跟着我们换了方向!”
“哎?还真是,”栾溪没顾得上封华手上的小动作,伸头向前想将那绿光看得更仔细些,“那这么说,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什么可能?”封华拖着栾溪在林中左右乱窜,语气也显得有些惊惶,“阿溪,咱们怎么办,他们马上就过来了。”
栾溪反手将封华拖着向前,直直冲着那堆“鬼火”而去,嘴角微勾,“这一种可能当然就是,见鬼了啊。”
眼见那堆“鬼火”从自己灵体中穿过,栾溪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随即轻哼了一声,向林中某处挑衅道:“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就这点儿小手段,回家逗孩子还行,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吧。”
一抹奶声奶气的童声从前方一株巨树后传出:“哼,黄口小儿,口气倒是不小。”
栾溪腹诽:谁是黄口小儿啊,这方圆八百里估计也找不到比你更黄口的了吧。
封华闻声稍迟疑了片刻,便松了拉住栾溪的手,向前轻身跃去,即使是灵体状态,他也是少有敌手的身手敏捷,不过两息的功夫,便回到了栾溪身侧,再次紧紧地拉住了她,只是这时另一只手上还揪着一个穿着红肚兜儿的小童。
那小童被缚住了双脚,倒挂在封华的手上左右挣扎,口中还老气横秋的念念有词:“你这泼皮,快放开老夫!”
“老夫?”栾溪凑上前去,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扎着两个小髻,同时还挂着鼻涕泡的小娃娃,“小朋友,你知道老夫这两个字怎么写么?”
“大胆女贼!竟敢折辱老夫!”那小童看清了她的脸后稍愣了愣,但还是不服输地继续他的嚣张,“不要以为你有几分姿色老夫便会轻饶了你!”
“那我先谢谢你了,毕竟你还算有点儿品味,”栾溪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十分恶趣味的在那小童圆滚滚的肚子上戳了戳,“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哼,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童傲气的将头高高扬起,“漳青界辰原山第五忌是也。”
栾溪与封华闻言俱是一愣,互相交换了一个见鬼了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