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昌寓手里没多少兵马,战船也就三四十艘,都是比渔船稍微大几倍的船只,说是战船实际上就是运兵所用,没有丝毫战斗力。
李茂受禅称帝,之前赵桓和范宗尹大批发的镇抚使,都接到了李茂派出使臣的称帝诏书。
程昌寓没有表态,但礼送信安军使臣出境,免得触了信安军的眉头。
在他想来李茂和信安军不会针对他这个小小的镇抚使,还有几年逍遥日子可过,等大势明朗之后择强而降是最佳选择。
这个土皇帝的梦做了还不到二年,当信安军的蒸汽战舰抵达汉阳的时候,程昌寓就知道自己这个梦要醒了。
此人倒也心明眼亮见风使舵立即向信安军投诚,自缚负荆请罪,把门面功夫做的十分光鲜,让李茂想挑刺也不好发作。
李茂从来没把程昌寓放在眼里,当初刘正彦离开鄂州北上盯着折可求,汉阳军就被程昌寓这个空头镇抚使占据。
两年时间过去,兵马不过万,战船不到五十艘,除了点评一句废柴,他实在无话可说。
对这种自以为有些小聪明,擅长见风使舵的货色,怎么处理都不过分,唯独不能一杀了之。
因为镇抚使这个名头就是程昌寓的护身符,马骨没那个份量,做根狗骨头绰绰有余。
李茂离京南下的消息始终处于保密当中,所以负荆请罪的程昌寓投降的是闻人世崇和张经祖,天晓得坐在上首的变成了皇帝李茂,险些没把程昌寓吓死。
有小聪明的人就喜欢多想,程昌寓自以为得计,他投降了,闻人世崇和张经祖肯定没权力把他抄家灭门。
这里面就有操作的余地,但当面人变成李茂,只要李茂嘴角一歪歪,他脖子上吃饭的家伙就保不住了。
李茂看着脸色变换,极度惶恐的程昌寓,耐着性子起身亲自给程昌寓松绑,“程相公深明大义,迷途知返,为时不晚也。”
李茂这么说就定下了调,让忐忑不安的程昌寓松了口气,暗忖自己吃饭的家伙丢不了了。
程昌寓把他能想到的所有阿谀奉承的词汇全甩出来,腆着脸伏低做小,十足一个小人佞臣的形象。
李茂急忙打住,“程相公,在汉阳军二年,与杨幺,钟相为邻,对贼军情况想必了如指掌,不妨说来听听。”
程昌寓连道不敢,“陛下,实不相瞒,微臣麾下号称兵马过万,实际上能拿刀枪上阵的也就五千出头,一直缩在汉阳军不敢招惹杨幺和钟相……”
闻人世崇嘴巴一撇,觉得程昌寓此人讨厌,倒是能认得清自己,汉阳军也就信安军州那么大,不龟缩自保,主动挑衅钟相杨幺,等着被干掉吗?
李茂通过谍报司对钟相杨幺的内部情况有些了解,但程昌寓再无能,自身或者部下肯定跟洞庭湖军打过交道,换一个角度,没准就能另有收获。
在李茂执意询问下,程昌寓不敢夸张,实话实说,特别是李茂提到车轮船,他更是狠狠夸赞了几句。
他原本有一百多条战船,部下和杨幺所部在水道上发生冲突,激战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杨幺所部歼灭了一半战船,为什么不敢出汉阳军州,完全是被杨幺打怕了。
“陛下,那种车轮战汉阳军州有一艘,是从杨幺手下缴获的,据说发明这种车轮船的叫高宣,原本是个木匠,手艺很是了得,微臣曾经试图仿制车轮船,哪曾想拆下来就装不回原样了。”
李茂只知道车轮船是高宣发明,没想到高宣还是个木匠,也是,只有高超的手艺才能造出比西方还早几百年的明轮船,憾此人不能为自己所用,否则拎到皇家公学进修一番,必定大放异彩。
闻人世崇,张经祖等人对车轮船十分好奇,李茂带着众人前往汉阳军州的码头,看到了被程昌寓拆完装不回去的车轮船。
信安军舰队的人立即动手,不到一个时辰就把车轮船的原理弄明白了。
张经祖满口称赞不绝,“陛下,发明这车轮船的人绝对是高人,原理和我军的蒸汽战舰差不多,区别是我军用蒸汽机,而车轮船依靠人力,最让我吃惊的是船板的密封性,完全都是榫卯结构,外面只涂了一层漆……”
信安军的蒸汽战舰外有装甲,但这个装甲在李茂看来就是二把刀,在制造工艺上,远没有高宣的车轮船精致。
高宣是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发明了车轮船,性能依旧可以达到蒸汽战舰的二分之一,不禁生出绝不可小觑天下人的感慨。
科学技术的发展往往会因为特别杰出的人而引爆,毫无疑问高宣就是这种人,李茂看了看闻人世崇等人,“若是能让高宣为信安军所用,足抵得上我军这支蒸汽舰队。”
闻人世崇等人都是水贼海盗出身,打仗他们在行,水战精擅,可是让他们琢磨怎么改进战船,他们只会觉得压力山大。
张经祖朝程昌寓努努嘴,“程相公,高宣之人在什么地方?有确切的踪迹没有?”
程昌寓苦着脸笑道“杨幺凭借车轮船称雄大江大水道,将洞庭湖经营的和铁桶差不多,居功至伟的就是高宣,据说高宣在洞庭湖的水寨内,想要刺杀或者掳走此人,不好办啊!”
李茂有七八成把握借助谍报司的人手将高宣干掉,可惜得不偿失,而且高宣已经给杨幺发明了车轮船,杀了高宣也无法阻止杨幺生产使用车轮船,还不如留着给自己多个念想。
“先把车轮船复原,重点测试一下车轮船的性能,看看和我们掌握的有没有太大出入。”李茂说着又问程昌寓,“岳州城陵关已经落入杨幺之手了?”
程昌寓点头称是,“折可求离开荆湖北路后,杨幺就夺了岳州,驻守城陵关和巴陵的是杨幺的本家侄子杨钦,此人骁勇善战,据说能在水下闭气良久,手下有八百洞丁刀弩手,最擅凿穿战船,微臣的部将就是被杨钦击败,损失了五十余艘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