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金阁。
庄伽白盘坐在阵内,周围的天地灵气被阵法吸纳而来,但这些灵气入他三百六五处灵穴后不等游走经脉就又纷纷退出。
同袍真人守在阵法外面,见此面色越发难看起来。
庄伽白不能修炼,所以被归为凡人,但同袍却知道,这事实上是――
天谴。
同袍真人在心里默念了下这两个字,顿时感觉有冷意入骨,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天道谴责啊……
要是对大陆上的修士说,一个归仙境真人会在三月末觉得冷而打寒颤,那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绝没有人会相信。
归仙境的真人何等厉害,那是可做一地霸主的大能,怎么会怕冷?
但是此刻,同袍真人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旁边摆着的斗篷,默默地拉紧了自己的衣服。
“只盼九转丹能有用……”
同袍真人刚轻声低语完,阵法中那些从庄伽白全身灵穴中退出,然后四下散开的灵气忽然像是被什么传召了似的,再次聚集到一起。
最后竟然汇成了肉眼便能看到的一缕白色光线,可见其浓稠程度。
同袍真人激动地抬起了一只脚,想要朝前走,但不知想到什么,他又将小心翼翼地脚放下。
像是在避免自己再冲动,他还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恭敬地望着阵内。
阵法中央,庄伽白的眉心忽然有一团白光浮现,紧接着那化成一缕线的灵气朝着白光而去。
阵中光芒大盛,同袍真人已经看不清庄伽白的面容了,但他的眼睛却在这瞬间亮的惊人,一眨不眨地盯着阵内。
或许是阵中的光芒实在太刺眼,同袍真人的一双眼被刺激地眼眶渐渐红起来,当光芒好不容易退去,同袍真人已经被逼出了些眼泪。
庄伽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同袍真人虔诚地跪到了地上。
庄伽白微微皱了下眉,他站起身来,闲庭散步似地朝阵外走去,复杂的阵法并没有被他撤掉,但他全然不受任何阻碍。
庄伽白停在了同袍真人面前,然后弯腰,扶起了他。
同袍真人就势而起,微低着头十分恭敬地问:
“公子,您这是?”
庄伽白回得很简洁:
“已经无事了。”
同袍真人却想知道的更多,于是又问:
“修游院究竟是有什么东西冲撞了公子?”
同袍真人说这话时,语气十分阴寒,再配上他那被火烧毁的脸,整个人显得十分的狰狞和狠戾。
庄伽白却忽然开口道:
“我刚做了一个梦。”
同袍真人忙问:
“什么梦?”
庄伽白十分简洁地说了自己的梦境:
“有人死在成神梯下,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知道她是谁。”
同袍真人顿时被这话震住了,过了几秒,才试探地道:
“是……她?”
庄伽白看同袍真人这紧张的样子,便笑了笑:
“除了她还有谁?”
庄伽白听到了外面的雨声,他便朝屋外走去,走上了长廊,站在翡玉铃下,声音清凉地道:
“当然是他踏上了成神梯后还要帮着求个天道眷顾的那位……朝凰女帝。”
同袍真人跟着走出来,就听到庄伽白的这句话,立刻心中一惊,但惊的原因却不是庄伽白所说的那“朝凰女帝”。
而是庄伽白口中所称呼的那声“他”。
他――庄泽神君。
同袍真人偏头去看庄伽白的脸色,试图觉察出自家公子的一些情绪,但庄伽白的表情一如往常,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庄伽白抬眼,视线越过雨幕,落到了对面的那株洒金碧桃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转身对同袍真人道:
“同袍,这段时间里,你多注意点那个闯了洒金阁的阴阳宗女修。”
同袍真人应下:
“同袍必不负公子所令。”
庄伽白笑了起来,但紧跟着便是两声咳嗽,他摆了摆手道:
“这可不算什么令。”
同袍真人却极其认真地道:
“公子所言,皆是神令。”
庄伽白听到“神”这个字,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弥,有风起,将雨斜吹进了长廊上,迎面满是春日凉意。
庄伽白忽然道:
“听说阴阳宗的山下坊市在雨天会有数百人撑伞游街,同袍,你可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