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伦凯盘坐在山峰之上,闭上眼睛,度过了黎明前的黑暗。
东方天际现出一丝鱼线白,雾蒙蒙的微光驱散了黑暗,新的一天来临了。
迪伦凯苏醒,从地月宫里拿出一坛子酒,一些烧烤的肉块,开始他的早餐。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从远处急速而来,身姿灵活,落在对面的山峰上,观察了一阵,随即朝迪伦凯盘坐的地方过来。
“哈哈……小哥稳坐九峰仙,人中之龙,凤中之凰,佩服,佩服。”
来人在迪伦凯前面不足五十米处停滞在空中,他是一位中年男子,身躯跟迪伦凯有一比,修长文弱,面若温玉,细眼高鼻,少许胡须,头戴抓丝纶巾,青色长衫,气度不凡。
“尖尊山滴三悔,人送外号滴血剑皇,特意前来拜会。”
“滴血剑皇。”迪伦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很简单的低声复述了一遍,确定这个名字是第一次听到。
他身上有武皇的气息,甚至比森木还要强烈一些。
“惭愧,惭愧,世人或许对滴三悔的名字,知道的并不多,而滴血剑皇却是家喻户晓,人嘛!该不掉那点虚荣心,我更是如此。”
很直白的说明这个称号,他还是很在乎,从别人的嘴里说出这番话,会听出讥讽的味道。可从他本人的嘴里说出,讥讽中带有一些无奈,名字被遗忘了,总得有个称谓。
不是那么的让人讨厌,反而展示出真性格。
在别人都避之不及的状况下,他来做什么,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都不会得到好处。重兵包围之下,无非是劝降,或许结交这样敢于跟强权搏斗的勇士。迪伦凯在错综复杂环境里,不会去相信陌生人。
在五十米外停留,这是个谨慎的距离,恰到好处,并没有激怒迪伦凯的反击之心。
“找我何事。”迪伦凯半依在巨石之上,淡淡的问道。
“山脚下最少有五万精锐武兵,多位武皇助阵,上百名武王光临,武尊者更是随处可见。他们把这里重重包围,看来一场大战即将开始。宗门紧急快报,从千里之外赶回,可惜,还是没有看到前戏。
夺血契,战武皇,何其快哉!
彩云间终有英才雄起,与那霸道的王权斗争了,王的愚蠢真是罕见。
我辈不才,愿与阁下共进退。”
迪伦凯的眉头皱起,他的意思很明朗,这是一位不满王权人士,或许是位戏弄风尘的侠客。
成为一名武皇,那他的寿命很悠长,一般的情况下,很少过问世间之事,但也有些偏激之人,不能触碰的事务,偏要去插一脚,这位或许就是。
对九峰仙残阵被重兵包围,迪伦凯早已猜到,他甚至不愿动用魂识去查看,如此大的阵容,心中也是暗暗惊诧了一下。
自已留在这里,主要还是探查残阵奥秘,既然目标已经达到,有没有有必要逗留此地,看情况再说。
滴三悔先是介绍了一下被围困的状况,再拍胸口,结交围困的年轻人。
任何人都为之感动,迪伦凯的神情也随之缓和下来。
他不需要人帮助,身处险地,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对于一位雪中送炭的人,不能当头棒喝,这不是他做人的风格。
“重兵压制之下,你我并不相识,何劳大驾,我可以一走了之,你却麻烦了。”
婉拒了一下,滴三悔好似没有察觉,保持着满脸无所谓的笑容。
“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他们能把我怎么样,诛杀一名武皇,他们得有那个本钱,敢派人到山门前叫嚣,我就敢把床铺搬到王宫大殿门口,堵它三天三夜,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这是武皇老祖做的事么?还号称滴血剑皇,不怕人笑掉大牙。
出人意料的偏激做法,连迪伦凯听闻都愣神了片刻。想到那个无赖场景,怕是文武大臣,王公贵族,包括高高在上的王,都恨得直跺脚。
迦太基武皇就那么多,相互熟悉,在这时候,谁也不会去管闲事,他们之间不动手则以,一旦动手毁灭性太大,即使有人不满,嫌丢人,也必须克制。
“滴血剑皇,如此高招,任谁也不想再来第二次。”
迪伦凯哈哈一笑,心中不敢苟同,表面上还是附和了一下。他的做法只对强权,无可非议,当然,他的称号里有剑皇二字,就不可能针对其它弱者,要不然就得改成邪皇了。
“只是脸皮较厚而已,小哥见笑了。”
滴三悔倒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说起往昔糗事,不觉得有伤观瞻,有损老祖高大形象。
清风送爽,黎明前的空气,牛奶般的香醇。九峰仙残阵是真的残了,几座山峰要是再度被费,它们有一定的灵性,却无法再完美恢复,它的核心被取走,也就失去了灵魂。
迪伦凯拿起巨石上一坛酒,把面前的烧陶碗倒满,一股酒香立刻四溢。
滴三悔双目顿时发光,死死的盯住了酒碗,不由得悄悄的咽口水,随即闭上眼睛,下巴抬起,用鼻子不停的嗅闻。
迪伦凯没有去看他,可滴血剑皇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散发的一丝魂识扑捉到了。
这表现……十足的酒鬼。
滴三悔气质儒雅,初次相见,认为是饱读诗书之辈,可这见酒如见亲人的兴奋,刹那间破坏了他整体风采。
“香气扑鼻,甘醇之中,带着绵长的回味,入口柔和,进入腹中,犹如**,熊熊燃烧。”
他的双手张开,陶醉在酒香里,如梦般的话语,从他的口中不断的冒出,富有诗意。
许久……他才清醒过来。
“这个,那个。”滴血剑皇有些语无伦次,还不住的舔着嘴唇。
“小哥独饮,似是缺少点什么。我这里也有佳酿,王室贡酒,可否算个数。”
滴三悔伸出手在虚空一抓,一个精致的酒坛子出现了,显然是出自储藏箱里面的物品。
优雅的抛出,酒坛子直奔迪伦凯。
这不是考验眼力,而是要凭借经验,当看手法上,滴三悔并没有使用暗力,也就不存在比试一下修为。
从始至终,滴血剑皇就没有这么做,冒然到来,为的就是看个热闹,仅此而已。
是这样吗?
迪伦凯懒洋洋的伸出一只手,稳稳的接住,并没有去看它,把酒坛子放在面前的巨石上。
什么意思?
这是请自已喝酒,有这么简单?聪慧之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要的是回礼,迪伦凯没有在第一时间里做出反应,只是微微一笑,一声多谢都免了。
“距此地八百里外,有环山一座,名曰井渊,藏有九条山涧,清甜可口,为酿酒圣地,多为王室贡酒,巧合的是本剑皇正是出生在那里,自幼闻着酒香长大,遂为终生之最。
后人尽些孝心,隔三差五便送些美酒过来,不是王者,却有御酒相伴,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王用御酒,别人随意共享,那是死罪,灭九族。
滴血剑皇解释得很到位,家族酿造的美酒供给一位通天老祖,天经地义,武皇是擎天柱,没有人敢去说三道四,或许连王室之中,即使有人知道,也会感觉很幸运。
迪伦凯无可挑剔,从地月宫拿出一坛子酒,随手抛了出去。
滴三悔身形一晃,霎间前行三十多米,一把抱住了酒坛子。
“这要是摔碎了,如何是好,吾心随之粉碎。”
他的双脚已经落到了山峰之上,处于悬崖峭壁的边缘,随之坐下,半边身子依然悬空,很郑重的把酒坛子,放到面前的石头上。
距离自已只有二十多米,这已经跨越了迪伦凯的底线,身体不由自主的处于爆发状态。
至此,迪伦凯还没有找到要翻脸的机会,滴血剑皇果然是世故之人,办事不留痕迹。
不知不觉被欺身如此距离,迪伦凯心中有点不痛快,这点距离,决定着生死只在霎间。
滴血剑皇置若罔闻,盘坐到身躯,从储物箱里拿出一块湿巾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双手,尔后捂住整个脸,彻底清面后才放下巾帕。
他做了几次吐纳呼吸,调整好了状态,这才伸出修长的手掌,在酒坛子上轻轻一拍,那上面的封泥立刻松散,很小心的揭开纸封,紧闭双目,悠悠的吸了一口气。
迪伦凯静静的看着他的举动,甚至出现了一种同身感受,那酒坛子里面散发的酒香,飘至空中,被剑皇吸入身体里。
滴三悔那细腻的动作,让迪伦凯也体会了酒味的美妙。
远闻过程也只有几个呼吸,滴三悔那灵敏的鼻子,终于抵达了酒坛子上面,接下来是几个呼吸的沉醉,霎间仰头,仿佛是鲸吞到了什么,脑袋要随之轻微的晃动起来,陶醉不止。
“精选五谷,取谷穗趋光上乘,用百年酵母,置百年酒池,取之头曲中髓,窖藏三十余年,醇香飘逸,厚重平和,暗中不失辛辣,极品,极品也。”
闻香识酒,赞叹一番,手按酒坛,一股水箭射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下时,滴三悔大嘴正好在下面接着,酒入口中,并不做细致品尝,咕咚吞咽而下,要是就是第一口猛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