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雪拿着发梳怔了怔:“是掉了一支,不过主妆奁里还有别的可以和这支配上呀!主不是最喜欢这发梳的嘛,隔着多可惜呀!”
话间,她拿出一支浅紫色的珠花,将两者并在一起。
虽然不是同一款,也不是一套,放在一起却没有违和感。
苏绫妤本打算拒绝,又不好做得太明显,毕竟另一支发梳的去向她解释得太敷衍,根本经不起推敲。
万一车出点什么来,怜雪这还好,妍妍那只怕要闹翻天了。
能不折腾,就别折腾了吧。
权衡片刻后,苏绫妤耸耸肩。
“你看着办吧。”
一刻钟后,苏绫妤双腿像是踩在云上,发软,也虚得很。
能安然出门,还是在怜雪有意无意的搀扶下。
好不容易上了马车,一抬眸,对上车内目光深邃的黑眸,苏绫妤又是一阵心虚。
脑里蓦地浮现出昨晚上的一幕幕,还有,她睡着后的,梦境。
唇角不自然的抽了抽,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简直不要太精彩!
好在对视一眼后,苏绫妤就心虚的低下了头,容昀只看到她头顶,以为她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不想理会自己,心里也不痛快着。
刚要开口话,就听到苏绫妤淡淡的声音。
“早。”
抬起头,挤出一抹尴尬得不能再尴尬的笑容,主动打了招呼,苏绫妤选了个距离自己最近的位置坐下,顺便观察着容昀。
见她坐在车门旁,离自己远远的,容昀心里的不痛快更严重了!
不就是让她不要去赌钱吗?至于这么苦大仇深?
而且,她昨晚上难道还没体会够他不让她去的缘由?
还没来得及生气,瞥见她发间缀着的发梳,再想到昨天晚上她撞进自己怀里时的感觉,想到出门前冷冰冰的话,容昀眉眼间的凛冽缓和些许。
他微微勾唇,浅笑着回到:“早!”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种名叫尴尬的东西。
“额,呵呵!你比较早。”
根本没料想人会回应自己的苏绫妤干笑着挪了挪身体,警惕的离容昀又远了两公分。
笑话!不离他远点,谁知道他会不会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找她算账?
虽然撞到他下巴不是她故意的,可他不是脾气不好!人又气吗!
没看都笑啦!还笑得那么明显!心里指不定在算计什么呢!命要紧,她还是少去触怒人家吧!
想着,苏绫妤悄咪咪的瞅了眼容昀下巴。
还好!完全看不出痕迹!
她就嘛,自己又不是故意的,容昀一个会武功的大男人,怎么可能连那点痛都受不了!
他再气,也不至于为了点芝麻绿豆大的事,翻过隔夜还跟她斤斤计较吧!
虽然没看出苏绫妤的心思,但见她一双眼珠滴溜溜的转动着,也能猜到她肯定在动心思。
容昀沉默不语的抬手,轻轻的摩挲着下颌。
正悄悄观察他一举一动的苏绫妤顿时心一紧,心里的人暴跳而起,双手叉腰指着暂时没有下一步动作的容昀狂吐槽!
看吧!看吧!都摸下巴了!肯定是还记着的!肯定是要算账啦!
嘤嘤嘤……这么肚鸡肠!是不是男人啊?
若是听到苏绫妤的心声,容昀只怕会直接压过去,好整以暇的:“是不是男人,你要不要体验一下。”
但,他终究是不知道的。
忽然,容昀放下手,淡淡开口:“听,你昨晚出了点意外。”
问完,容昀暗自点头。
嗯,这个话题,目前来应该还算安全。
“嗯?哦,你昨晚啊,是出了点状况,不过还好,不需要担心。”
苏绫妤愣了愣后,敷衍着解释了两句。
反正昨晚发生的事在他们这行人里不可能是秘密,容昀知道很正常,至于具体的,要不要,决定权在她。
很明显苏绫妤并不想。
对着一个本就反对她的人,自己不听劝阻跑出去,结果遇到麻烦了,这不是在诉苦,而是在找骂!
容昀看出来了,双眸一凝,声音微沉。
“所以,你还打算继续赌下去?”
“为什么不?”苏绫妤挑眉,“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赌钱,但是,你看得起也好,看不起也罢,该去的我还是会去。下一次,我会计划得更周全!”
“你就这么爱赌?连生命安全都不顾也要去赌?”
容昀不高兴了!
他:“你缺钱可以去做生意,甚至你开间赌坊都不为过!但赌钱绝对不是生财有道,靠这种方式赚钱,只会让你万劫不复!”
赌钱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君爱财,取之有道?
口口声声为了苏绫妍的身体,再困难都得走下去!可她有没有想过,如果她这一去,出了事,苏绫妍以后能靠谁?
“那就在我万劫不复之前,把该赚的钱都赚够吧!”苏绫妤坚持道。
她唇角尴尬的笑意瞬间转变,露出一抹自嘲。
脑海中的绮丽幻想全都一扫而空,只剩下容昀对自己不屑的话语和嘲讽的目光。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不会明白,一个人在走投无路时,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哪怕明知是九死一生,也会去闯一闯!闯了,还有一线可能,不闯,什么都没有。”
话落的瞬间,苏绫妤干脆侧着身背对着容昀,浑身都在抗拒。
“你所谓的一线生机,就是去赌钱?苏家虽然对你们姐妹无情,但你既知道自己还有婚约在身,为何不去求助?你经商这么多年总有些积蓄吧,为何不等回京之后,拿出来继续经营?赌钱!从来都不是生机,而是慢性死亡的毒药!”
后者仍未放弃,只是声音里染上了淡淡的不耐。
“就算是毒药,我也甘之如饴!”苏绫妤转头,一双茶色眸里写满了坚持。
她:“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来历,有着什么样的经历,我只知道,我这个人没有那么大能耐,我能做的不多!但我能做的,必定要做到底!”
她顿了顿,不怒反笑道:“你以为江北这种苦寒的地方,能有多富饶?”
话音落下,浅茶色的眸再一次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