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有一山名囚越,山中瑰宝奇兽不胜数,而南宫氏,则是囚越山神所传一脉,世代守护囚越,以防闯山盗宝之人。
这南宫娇娇是小名,正名单一个玮字。之所以取这么个名字那还是因为南宫家男丁兴旺,而女娃娃就稀罕得很,到了南宫玮出世,上头已有四个哥哥,南宫夫人怨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女儿,干脆将南宫玮打扮成女孩,过把带姑娘的瘾,反正他年岁小,随便折腾。
巧的是明乐正好从小被衣泽扮成男儿样,于是那年衣泽带着他去看南宫家长老时她溜到后院玩耍,后来碰见穿着粉纱的南宫玮,她那时比南宫玮高,两人相望无言,那假凤虚凰的画风别提有多怪了。
后来经由长辈互相介绍后,就开始互相嫌弃了,一个枉费男儿身,一个毫无女子秀美。
嫌弃了小半个月后,衣泽就带她走了,走的时候南宫玮还拎着自己的小裙子站在山庄门口泪眼朦胧的看她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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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沧华《无字店》阿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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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刚才一闹,也算是故人再见,几番寒暄后南宫玮慷慨的请他们进去饮酒赏舞。许是因为被人占了便宜,穆春雪的脸异常黑,南宫玮也自知理亏,互相道完姓名之后就不去惹他了,气氛异常凝重,在穆某人的阴霾下明乐如坐针毡,过了一会才提起话来。
“娇娇啊,我还以为你会长弯呢,没想到……转型还比较成功。”何止是成功,当年那个小美人长成了一个混青楼的色胚,若非识得他额间胎记,明乐还真认不出,这明明整个回炉重造了啊。
“哪里哪里,你看你也蛮成功,一直不男不女到现在,老大不小了,没成亲吧?”南宫玮假意捻起兰花指,尖着嗓子道,故意揶揄她。
“没有。”明乐不卑不亢耿直回道,于是南宫玮的鄙视展露无遗,明乐立刻又解释道,“我这是洁身自好不爱风月。”
“呵,是难以启齿吧,没事,当初衣泽大人和我爷爷说了,如果你以后没人要,就辛苦我把你娶了。”南宫玮把陈年往事说出来,极尽所能的挫磨明乐。
切!
明乐白他一眼,谁娶谁说反了吧,当初明明是他爷爷看他身为男子过于阴柔,怕以后长弯了,就苦口婆心的对衣泽说要是日后不嫌弃,这娇娇就是郾家的人了。
如今却被这厮颠倒黑白,明乐免不了回口,刚刚抬手想拍拍桌子展开滔滔不绝之势来说他个落花流水一败涂地。
“原来你审美的缺陷,是因幼时不幸遭遇所致。”脸黑的穆某人沉默已久,突然说出一句话,让明乐也琢磨不出他这是在奚落还是维护呢?
丝竹管弦中气氛又一度陷入沉重,穆春雪和南宫玮四目相对,眼中的阴沉势均力敌。
茫然不解的明乐看看主位的南宫玮,又看看坐在她身旁的穆春雪,当下一惊。
这深情的眼神,这目不转睛的凝望,他们……莫不是看对眼了?
不……娇娇,你不能跟我抢男人……
门外突然传来少嫌的声音,应该是在和姑娘说话,接着门就开了。
“我说你们怎么躲在这?都不叫我一下。”少嫌甩甩扇子,这才看见主位上和他穆大哥四目相对的是生面孔,“这位是?”
霎时相对的两人把目光扫在他身上,看得少嫌如芒刺在背,“额…这位仁兄是?”
“我是想说,现在快晌午了,薄川应该已经备好饭菜了。”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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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沧华《无字店》阿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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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雀县的街道上,雨已停了,雾霭微散,街道也添了些人气。刚从醉花间走出来的四人引来了不少姑娘的娇羞侧目,主要是阵势,除了明乐之外其他三人容貌皆不错,加上帅成了三种截然不同的类型。
“你这次不会是偷偷出来嫖的吧?”明乐问顺道蹭饭的南宫玮。
南宫玮一副被冤枉的神情,正色道,“我这次可是有要事在身。”
“什么要事?”
她怎么不相信呢?
“这个……告诉你们也无妨,只是这事说来话长。”
“数百年前,有一位名唤萧人茶的鹤妖为救重病的夫人携一柄长剑闯入囚越山,为的是山上的参茄果。”
“等等……你们南宫家不是世代守山不让外人入内的吗?”
“但他是例外,他是唯一一个。”顿了顿,南宫玮又继续说,“人间情债自古难算,那守着参茄果的女妖怪…萧人茶给她取名阿采,鹤妖呢长得风流倜傥,阿采也正值芳华一见倾心,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萧人茶一心想取得参茄果救他的夫人,据山中吃瓜的小妖说,那萧人茶为取参茄果而骗了阿采,并用随身佩剑封印了阿采,刺入她的命门,将之锁在原地几百年,而萧人茶远去,奇怪的是阿采似乎不恨他,一直在囚越山等他归来。
两百年前困住阿采的那把剑消失了,阿采获得自由后就去找萧人茶,可茫茫人海,她或许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找了一百年也没结果,就回囚越了。
就在归山之际,她突然知道当年自己被骗了,于是单纯又执着的阿采就这么入了魔障,入了魔障去其他地也好啊,等着道士游侠出手便可解决,可她偏偏赖在囚越山,小半边都被她的煞气覆盖,一夜间花草枯萎,其他潜心修炼的妖怪实在受不了了,便到我爹那去告状……”
“我有个问题。”听得兴致勃勃的少嫌突然岔开话,好奇问道,“阿采是从哪知道实情的?找了一百多年都没有找到,偏就在归山时知晓了。”
南宫玮嘴唇一白,原本神气活现语气高昂,刹时胆怯心虚。
“是我……”
果然,明乐和少嫌一脸冷眉斜眼,身遭鄙夷自然要解释开来,“我怎知她是那妖怪,我看她长得还挺不错的,就随便谈了谈人生理想,她问我这囚越山是不是常有人进去,我就说只有过一位……不过是想泡个妞,谁知道捅了这么大篓子?她千年修为,山庄里难寻敌手,我爹就把我赶出来,说找不到办法不让我回去。”
最重要的是还不让他找帮手,说这事归根结底还是南宫家互山不力,传出去有辱名声,因此不到最后关头不让他找帮手,他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丢的也几百年前老祖宗他们的脸,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就想着那把困住阿采的剑不会凭空消失,必然还是与萧人茶有关,于是便着手查他。”
“最后查到了醉花间?”明乐突然停住脚步往后没好声好气的拍了他一下。
“为查这个萧人茶我可是劳心伤身,自然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转身闪过明乐,这回换他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明乐和少嫌走在后面。
看着前面南宫玮和穆春雪并排而走,明乐越发觉得南宫玮存心勾搭穆春雪。
“哎!”少嫌抬肩撞了撞明乐,低声说道,“为何我觉得萧人茶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明乐秀眉微蹙,“你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似乎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可就是想不起来,可惜谢晓尘去凌山还未归来,否则倒可以问问她。
“穆公子哪里人士?”前面的南宫玮粲然微笑,问道穆春雪。
“梓州。”
“噢?梓州地界可不小,穆公子是梓州哪里人士?”南宫玮不依不饶的继续问。
穆春雪没有作答,默认往前走。
诚然是不愿与他多言,可南宫玮换了个问题继续问,“穆公子可有娶妻?”
一把油纸伞的伞尖把南宫玮的后衣领子一勾,然后伞的主人立刻钻上来取代了他刚才的位子。
好你个南宫娇娇果然想跟我抢男人!后面一直隐忍不发的明乐听到重点就把南宫玮从穆春雪弄开,并向之投以深恶痛疾的表情。
还真以为你转型成功了,未曾想还是惦念着这一口。
不明就以的南宫玮整了整被勾乱的衣领,一脸不解的看向少嫌。
忍着笑意,少嫌一张俊容憋得通红,拿扇掩面,也不作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