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华倒在血泊之中，眼睛半睁着，但是却已经无法再看清前面。鲜血流到了眼睛里，让他双眼阵阵刺痛。他已经太虚弱了，重伤让他进入了濒死的状态，以至于连常人有的条件反射性眨眼都消失了。

“我是要死了吗？”

张道华自嘲地想到。

“真的，真的好不甘心啊。我还想活着，活着回到学校里完成任务变成圣职者，然后每天赚点金币，娶一个美丽的女孩当老婆，再养一只狗狗，和自己的队友家人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张道华感到自己的生命在飞速地流逝着。麻木感先从四肢开始，逐渐向内侵蚀，渐渐地，胸部以下都已经失去了知觉。血液循环系统，由于失血过多而逐渐罢工了。张道华甚至觉得自己体内残余不多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了。

“好不甘心啊，至少，至少让我看到，让我亲眼看到，那个杀死我队友，杀了我的人，是谁？”

血流漂杵，目前只有这个词能够形容戴文珍特商队目前的情况。是谁干的？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人能够回答。整个商队已经变成了一地毫无生气的尸体。那些由普通人组成的护卫，是直接被秒杀的，和张道华一样，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而在护卫们的面部，残留的是那死前一瞬间所感到的惊骇与恐惧。

相比之下，张道华是幸运的。他是一名候补圣职者，生命力已经远远高于由普通人组成的护卫。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并没有被秒杀，而是还留下了一口气没有立刻死去的缘故。但是，即便张道华的职业是一名战士，反应力比其它职业要迅速，也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袭击来的太过迅速，太过突然，他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黑影闪过，以及飞溅在空中自己的血，以及透过血液看到的红色世界。

“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

牧羊人回来以后看到这悲惨的一幕。浓郁的黄色战斗魔力呼啸着破体而出，撕碎了牧羊人的布衣外套，露出了里面金光闪闪的装备。是的，这是受到了法则承认的装备，拥有着强大属性，让牧羊人的战力更上一层楼。牧羊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商人，而是一名隐藏的强大圣职者。想想也是，每一名学生都是国家的宝贝，安莉塔王室要学生历练，磨练自己积攒资历，而不是要他们去当炮灰。因此，每一队外出历练的学生，都会有一明一暗两重保险。跟随的老师是一重，安插在身边的“普通农民商人牧羊人”则是第二重。

然而，看来双重保险，在极端的情况下要失效了。

“剑呀剑，是时候出来闻闻空气的血腥味，看来我们今天要大开杀戒了呢——出来吧，别躲躲藏藏的，我看到你了！”牧羊人将剑指向一个方向，厉声喝到。极端的愤怒让他握剑的手不住地颤抖着。不过，他也并不在乎，直接就让自己的愤怒显现出来了。面对杀死了他的护卫，杀死了无辜学生的凶手，牧羊人即便拼却性命不要也会进行疯狂的报复。他的剑，已经尘封了太久了，今天是时候让利剑出鞘了。

“哦，我们并没有打算躲藏，只是我们习惯于行走在暗空间里罢了。”

随着空间的一阵扭曲波动，三个人型逐渐浮现。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死无辜的商人，无辜的学生？他们明明与你们无冤无仇啊！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你们对我上上下下三十号无辜者痛下杀手？”牧羊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然而，诡异的是，他并没有感受对对面三人有任何的杀意。这很不对劲。第一种可能就是他们隐藏得很好。而第二种可能就比较可怕了，那就是他们在杀死三十号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杀意。后者，已经不再是人类能够达成的了。

“蛤？你问我们为什么杀人?这个问题很奇怪啊。”

一个嘶哑的声音困惑地说道。

“你会在踩死路边的蚂蚁碾死肮脏的蛞蝓的时候，还想着为什么吗？”

这个回答让牧羊人心头一颤。看来，他心里的猜测应验了。原本还在怀疑自己的猜测实在是太过于不合理，但是排除掉一切不可能时，也只有这个猜测能够说得通了。

“摘下你们的头巾吧，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是什么鬼玩意！”

在那三个“人”现身的时候，牧羊人就猜测他们并非人类了。他们的气息，绝对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这种灵魂本质上的问题，造不了假的。新手圣职者或许无法分清，但是牧羊人可不是什么菜鸟，他是能够看清这一点的圣职者。

“哈，如你所愿。”三“人”小组领头的那个咧着嘴笑了笑，摘下了自己的头巾。“让强大的死者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是我等高贵一族的基本礼数。”

牧羊人瞳孔一阵收缩。哪怕事先已经知道了对手并不是人类，但是当他亲自用肉眼见证时，依旧感到了难以置信。对方的眼睛瞳孔是棕色的，如同鳄鱼一般阴冷。外表，则是覆盖满了银色的鳞片，随着它将自己的外套取下，牧羊人还看到了它那锋利带着无数倒刺的爪子。

它们是龙，早就应该在八千年前红魔帝国成立前就应该绝迹的龙。虽然阿班登大陆上有一支种族叫亚龙人，长得和眼前这三个生物有点类似，但是亚龙人名字里带着一个“人”字，行为习俗和人类已经几乎同化了，而且他们和人类通婚是不会有问题的。而真正的龙族，在他们眼里，人类仅仅是猪狗一般的家畜，是路边随便就能够踩死的蚂蚁。还有，亚龙人的鳞片是绿青色的，手和人类是一样的五个手指头，绝对不会是带倒刺的爪子。因此，哪怕牧羊人再瞎，他也不会把龙误认成亚龙人。

“很好，那么我来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我是龙族王子艾坎多的贴身侍卫长，虚空龙爱思·德·萨克，我在龙语里的名字就不说了，省得你被直接吓死。你们这些弱小的人类的灵魂实在是太脆弱了，承受不住龙语的。”爱思·德·萨克说道。

“还有两位呢。”牧羊人冷冷地说道。“我得记住死在我手上的龙的名字。”

“哦，那两位就是我的小跟班，普通的龙罢了，没必要介绍。”爱思·德·萨克毫不在意地说出了让它跟班心里默默滴血的无情话。“不过啊，就凭你们人类那点脆弱的力量，我两个跟班里任何一个都能碾死你，是谁给你说如此大话的勇气的？”

“算了。随你便吧，反正我也不在乎。既然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尽了礼数，那么现在你也该告诉我，和你们商队一起走的那条龙呢？”爱思·德·萨克彬彬有礼地问道，仿佛他是个有礼貌的绅士而不是血洗了商队的屠夫。

“我不知道我商队里有什么龙。但是我知道，今天在这里得和你们做过一场了。”牧羊人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剑。下一刻，一道肉眼看不见的残影向三条龙闪去。

“哎呀哎呀，话还没说完就开打。也罢，我们看上了你的这只剑，它对我们完成任务会有很大的帮助呢。所以了，请你去死吧，爱思·德·萨克！”

爱思·德·萨克吼出了自己的名字，但是这一次不再是以人类的语言，而是以龙语的形式吼了出来。强大的龙族魔力随着吼声将空间压缩，撕碎，重组，扭曲。这一团扭曲空间刚好挡在牧羊人前面，而他的速度已经快到来不及改变方向以躲避了。穿过这团扭曲空间以后，牧羊人全身血管爆裂，而又迅速被法则修复。只可惜装备是没办法修复的，刚在为了抵挡那一瞬的扭曲虚空，耐久度直接降到了一般。龙语是在是太过强大了，受到了法则承认的中级装备最多也就能够抵挡两次。

“吃我一剑！牧羊剑技改·狼群剑技！”

随着牧羊人剑技的刺出，无数绵羊的虚影从牧羊人身边冲出，最终聚在了一处，剑势在这一刻由原本温顺的羊群，变为了饥饿的狼群。无数的羊，在齐心协力向一个方向冲去时，化为了狼。爱思·德·萨克的表情，定格在了前一刻的轻蔑上。下一刻，他的眼睛被刺中了。

“啊啊啊啊啊啊！！”爱思·德·萨克惨嚎着。“去死去死，德尔·菲娅！”

随着龙语的发出，一团火焰席卷了方圆五公里，然后发生了大爆炸。等待火焰消失时，周围已经化为了一片焦土。牧羊人也不见了。

“该死，这该死卑微的人类杂碎！肮脏的虫子！沼泽里的蛞蝓！居然掌握了自创技能！大意了！”

爱思·德·萨克捂着眼睛，怒骂道。绿色的血从他眼睛里流出，等他把爪子从眼睛上拿开时，伤口依旧还在。龙族没有法则的保护，受伤不会自动痊愈，瞎了就是瞎了。

“也罢，这次就算是一个教训好了，以后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都得用尽全力去对付。否则，就会在阴沟里翻船，听到了吗？”爱思·德·萨克向两个跟班吼道，仿佛大意翻车的不是他自己。

“是。大人！”两个小跟班整齐地回答道。要是爱思·德·萨克一开始就进入战斗状态的话，哪怕有法则的压制，它也绝对不可能被区区人类伤到，说白了还是大意失荆州。不过，换成是人类自己的话，路边随意踩死一只蚂蚁突然跳出另一只蚂蚁拉出一尊蚂蚁帝国的魔力大炮一炮炸掉人的半个耳朵，那么人类的反应比爱思·德·萨克好不到哪里去。

“好了，让我们看看战利品吧。希望属性好一点，还算是个安慰。”

爱思·德·萨克将插在自己眼睛上的剑拔了出来，另外两条龙也把脑袋凑过来一起看属性。

牧羊人的悔恨（史诗）

攻击力79~98

耐久度3/60

类型：快速攻击型

加导魔性10%

增加毒素伤害39~40（98%）

减缓伤口愈合速度

3%护甲穿透

“这只该死的人类虫虫！”

看到最后三条属性时，爱思·德·萨克忍不住跳起来大骂。事实上，这把剑已经算是一件很好的装备了，只是爱思·德·萨克中了牧羊人拼死一击的眼睛，在看到“毒素”两个字时，开始有些发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