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问出，这群人有默契的全体沉默了，叶卷耳左看看右看看，身为小楼里唯一的女性，却也是年纪最小的，无论谁做也轮不到她身上。
林梓虚看向吴悠，两人无声的对视着好半天，吴悠小声念叨：“你……竟然不会做衣服？”
“我……”林梓虚学着吴悠的语气道：“为什么一定会？”
“因为你……你帅啊。”见人就夸，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吴悠对这一点深信不疑。无论这件事能不能做到，至少第一件事是先夸一夸。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因为你是奶爸啊，你是帐房啊。
作为任委楼的账房先生，真的是身兼数职，渗透进衣食住行的没一个方方面面。又要会做饭，又要会理财，必要时还得上去跟人干一架。
十项全能。
还拿不到多少工资。
这才是真的苦差事。
最无奈的事，其实很多事情都不应该归账房先生管，但是小楼的掌柜，是一个大大咧咧啥也不管的主儿，为了让这一屋子人不饿死，不冻死，吃得饱穿的暖，久而久之，林梓虚就渐渐进化成了一位超级奶爸。
“你听说哪个大男人，没事就在家研究女红的？”林梓虚面色不善，似乎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呃……”吴悠仔细想了想，后来发现，这个问题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早知道这样，不应该图便宜的，直接给和尚买一件衣服就好了。或者让布庄的人来量一量，等做好了再去取。
吴悠有些无辜的看看林梓虚：“我忘了这回事了，我以为你能做呢，你不是多少还会议的嘛……”
比如绣个手绢之类的。
“绣上点东西倒也不是不能。”林梓虚看着那粗布思考着：“但是衣服怎么做？我可不会剪。”
“没事没事！”吴悠听了摆摆手：“僧衣嘛，你看寺里的那些老和尚，一直都披着袈裟的，其实咱们也可以考虑一下，根本就不用剪，就跟那群老和尚一样，随便往身上一罩就可以了。”
玄心左听一句右听一句的，想插一句也插不上嘴。
“那才不是随便围上就可以呢，你以为是围被单？”
“就是差不多的嘛，小被单。弄两个扣子缝一起，两张布正好分成两部分，一个包住左半边，露出右面的袖子，另一件完全相反。”
好好的袈裟哪是这么简单的东西？林梓虚觉得寺里的那些和尚，听到了这番言论，能气笑了。
“那个……”玄心可算能插上话了，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其实……你们不用帮我，我自己就可以弄了。我比较喜欢简洁利索一点的衣服，活动起来也方便。”
话一说完，吴悠和林梓虚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他。
“你还会做衣服呢？”
“出家人向来是自给自足的生活，总不可能衣不遮体，所以多少也会一点点吧。”
吴悠脑补了一下，和尚坐在深闺大院里，娘里娘气的做女红，忽然觉得身上一阵恶寒。这个画面太美好了，脑补得头都有点开始发疼。
叶卷耳似乎对这个是最感兴趣的，一路屁颠屁颠的跟着玄心，看着他准备针线，忙里忙外的。
或许是目光太过热切，让人实在是无法忽视。玄心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转身对叶卷耳道：“别看了，我做的衣服，最多只是能穿而已，好不好看还是另说的。”
“没事没事，我就是想看看。”叶卷耳乖巧的搬来了小凳子，两条小腿儿一用力，跳了一下坐上去，满眼都是期待。
玄心只得无奈的笑笑，任由她去了。
裁剪衣服的时候，玄心从里面挑出来一块好一点的布料，送给叶卷耳玩，顺便给了她一点针线，嘱咐着千万不要扎到手。
粗布的手感跟绫罗绸缎比起来，是很粗糙的，仅仅是摸上去，一个像干裂的土地；一个像水润润的，剥了壳的水煮蛋。
她很快就失去了对布的兴趣，专注的看着和尚做衣服。
和尚连量身材都是自己量的，吴悠和林梓虚来问过需不需要帮忙，全都被他拒绝了，人家说别人笨手笨脚的，还不如自己来得快。
快吃晚饭的时候，这件衣服已经初具成形，哪里是腰身，哪里是袖子，大体上好像能看得清了。只是布料还没有缝到一起。
任何事情，都大不过吃饭，一到了饭点，大大小小的熊孩子都欢呼着聚在一起。这两天手头稍微宽裕了那么一点点，伙食比前一阵好了不少。自从有了玄心的加入，林梓虚虽然什么也不说，但还是会默默地做一些素菜。
无论吃什么，每天都会有一两道素的，青菜豆腐小萝卜，都不需要玄心开口，向来是换样做的。身为一个好奶爸，照顾好熊孩子们的胃，就能收买熊孩子们的心。
因为衣服还没做好，玄心还穿着吴悠的，怎么看怎么别扭，他自己也不太喜欢。吃过饭之后，早早的回房接着做衣服去了，叶卷耳自然像小跟班一样，屁颠屁颠的跟过去。
一般的裁缝，晚上多数都是不做事的，毕竟再怎么亮的烛火，到了夜晚也比不过白日的阳光。昏黄的小灯很不利于穿针引线。
这个问题在玄心这里，就完全不是问题。
无论是多么昏暗的烛火都无所谓，人家靠着额头反射的光，照得屋里通亮！
在漆黑的夜里，只有玄心的房间亮了一夜，小小的烛火只是提供了个昏暗的光源，他自己用秃头照成了个小太阳，弄得整间屋子，就像黑暗中的灯塔。
吴悠站在屋外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憋着一口气，硬是没有笑出来。摇摇头转身回屋了。
月亮一点一点从山的那边爬上天空，黑色的夜幕下渐渐有了点光亮，小小的星星沉默的拥着月亮，陪着它一起点缀整个星空。不知道是不是前一阵下过雨的原因，今夜看起来格外的清晰。
没有坏心眼的云朵，挡住腥腥的脸；也没有淘气的风，吹迷了月亮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