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街对面的老乞丐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吴悠的小摊走过来。

面上带着慈祥的笑容，拄个木头棒子，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拿着个破碗。离老远都能闻到酸臭味。吴悠忘了喊，呆呆地看着老乞丐一步一步走过来，越来越近，又酸又咸的气味汇聚成一股神秘力量，无形中包裹着那个男人。

随着本体的移动，仿若肉眼可见的暗黄色，如黄沙一般渐渐逼近。

卧槽，移动垃圾堆过来了过来了！我要不要换个地方啊！卧槽他在看我啊啊啊啊！！

面孔渐渐惊悚，吴悠下意识的张开嘴巴，停止了鼻子的正常运作。

老乞丐笑眯眯的走到他的小摊前问道：“小伙子哎，你这些东西都卖吗？”

妈耶，令人窒息的操作。

“卖卖卖！”只用嘴呼吸，都能感觉到有一股神秘力量钻入了身体，太够味儿了。

“哦哦好。”老乞丐点点头，蹲下身子，将手伸向一旁的小钱袋儿。

仔细一看吴悠发现，老乞丐穿的虽然破，勉勉强强能算作遮体，但露出来的皮肤上，隐约能看出有纹身。鲜亮的颜色被泥土包裹在皮肤表面，灰突突的。

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是一个铜板。一条绳过中间的孔，系在脖子上，就成了简单的项链。

对乞丐而言，或许铜板很重要吧，也可能是那一枚铜板对他而言很重要。

这倒是一个藏私房钱的好方法。

以后他再有钱的时候，就偷摸弄根绳系自己脖子上，林梓虚看见了就说是辟邪的项链。

或许……唉，应该会被大骂着白痴，然后直接从脖子上扯下来吧。

这么神游天外了一会儿，老乞丐翻来翻去找了个粗布袋子，手掌大小，由各种粗布缝在一起制成，花色、材质、样式，每一点都跟他特别相配。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破。

老花子拿起袋子，笑眯眯的问道：“小伙子，你这个卖多少钱啊？”

“两、两文钱……不不，一文钱！”

两文钱太贵了吧卧槽，这玩意从垃圾堆里都能捡到。

“一文钱啊。”老花子从碗里拿出一文钱，放到吴悠的小摊上：“钱给你了，我拿走了啊。”

老人把碗里的钱都倒进口袋里，掏出个破绳系在腰部，举着空碗走了。

还真有路人往他的空碗里扔钱。

夭寿啊，乞丐都比我富有。

下回直接要饭去，卖点东西都卖不出去，不如当乞丐啊。

小心翼翼的收好一文钱，很好，任委楼的掌柜落魄到摆地摊的地步了。

苦中作乐，思绪间驱走心里的阴霾，脸上挂起不输阳光的笑，大声吆喝起来：“走过路过看一看哎！什么都有，特别便宜！那位年轻的姑娘，来看看簪子吧，自己戴或者送亲朋都不错。”

前方路过一妇人，大约四十上下，一听就扭过头，指了指自己的脸：“你是说我么？”

吴悠笑容依旧：“对啊，您看这簪子，古朴圆滑，典雅又端庄，最适合您了。”赶紧拿起木簪，递到女子眼前。

妇人左看右看，似乎挺喜欢的样子。头上几乎无一装饰，只单单用布条绑了盘在头上，衣着花色暗淡，手中提着菜篮，隐隐看到几根绿叶，分不出是何等蔬菜。

普通妇女，忽悠忽悠便宜就买了。

有戏。

吴悠心中一喜，趁热打铁道：“女子就应该对自己好一点，每日操劳家事，一心望丈夫能封妻荫子。平时就要多打扮，您好看了，您丈夫见了，也会很开心啊。我的夫人美貌不减当年……”

谄媚的话还没说完，妇人的脸色刷得一下就变了，嘴角耷拉下来，眉毛也皱起来，额头上的皱纹堆砌在一起，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哼！”在吴悠茫然的目光中，妇人随手把簪子扔下，刚好掉在叠好的衣服上：“我没有丈夫，也没人欣赏我的样子。”

马屁没拍明白。

吴悠尴尬的一笑，赶紧赔罪道：“真是对不起了，这位姑娘，因为您看起来流露出一种成熟的美感，我这一时糊涂说错了话。”

“你调戏我？”女子怒瞪。

“不不不！”后背不由冒了冷汗：“我是实话实说，绝对没有要欺负您的意思，是我糊涂，是我眼瞎，请姑娘原谅我吧。姑娘家就更应该打扮得漂亮一点了，这俗话说，人比花娇……”

“谁说我是大姑娘了！”妇人更生气了，面色赤红：“我家那个死人，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招兵之后就再没回来，我……我纵是再打扮，又有谁会看？连个信儿都没有，老娘只能守活寡……”

说着说着，声音竟开始哽咽起来。

妈耶，他最怕女人哭了。

好说歹说的一顿安慰，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最后什么都没卖出去，还赔给了人家一个口袋。

如果都这么做生意，早晚都得赔死。

算了算了，能换点就换点，本身也不值钱。

小小的打击到底是让人心里挺不舒服的，叫了好久再也没人来，吴悠喊也喊不动了，就坐在边上等人来，顺便瞄一眼衙门口。

真平静啊，有没有那么一个瞬间，平静的午后，想着一梦惊醒，原来身处的只是梦境，一切都没发生过。

阳光也很温暖，照在脸上懒洋洋的，睡意偷偷席卷而来，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困的快要睁不开眼睛。

嗯……睡一觉吧。

这样想着，吴悠靠在墙边，慢慢闭上眼睛，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一头钻进美好的梦乡。

闭眼之前，恍惚间好像看到一个人走过，穿的点像他家的老板。对平民而言，这种破衣服还挺大众的，以后有了钱，可以考虑给叶卷耳和林梓虚再做两件，破布穿的久了都快洗发白了。

嘈杂的街市怎么都睡不安稳，耳朵里听到的声音莫名其妙的融合进梦里，加入大脑自己的胡思乱想，绘制成千奇百怪的梦境。

“你这东西怎么卖啊？”

自己还真是敬业，梦里都在卖东西，恍惚间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

“歪歪，醒醒，”

这下不只是听觉出现异常，触觉也有，什么东西在拍他的脸。声音很近，好像就在耳边。少女银铃一般的声音还真是好听，不弱气，也不粗糙，闭着眼睛细细的品，真是声控福利，

“快醒醒，你的东西都让人偷了。”

啊……啥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