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小老虎的方法很简单,吴悠终究还是贡献出了自己珍藏已久的饴糖,虽然融化了不少。
小孩子只要有了吃的东西,立马就能消停不少,不声不响不吵不闹,乖乖跟在吴悠身后。
衙门对面连个茶馆都没有,要观察门口值班的衙役,就只能在附近的小巷子里悄咪咪的看。
暗搓搓的躲在门边,吴悠不停向衙门口的方向张望,这里离得比较远,基本看不清什么,获得有用信息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不仅没用,还无聊。
才一会儿功夫,吴悠已经开始数过往的人了,监视是最无聊的工作,专注于吃糖的熊孩子是不会理解的。
如果不是跟林梓虚约好了,这会儿吴悠已经找地方睡大觉去了。
哪里都不缺好奇的吃瓜群众,小巷正是普通老百姓的住所,除了推车的商贩,很少会有陌生人光临,在吴悠“专心致志”监视衙役的时候,经常路过一些老太太/老大爷/邻家熊孩子……询问他们在干什么。
“哎呦小伙子,你这是干啥呢?”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手里拎个菜篮子,多么标准的老妇人形象。
“哎,大娘,我带我小妹出门玩,累了在这歇歇。”为了看起来更和谐一点,吴悠还特意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专注于吃吃吃的女孩很乖巧,摸就摸,为了糖糕,摸摸头算什么。
“哎呀真是好兄长,记得早点回家,免得家里人惦记啊。”老太太慢悠悠的走了,离老远忽然传来苍老的呢喃:“唉,现在的年轻人压力大啊,兄妹长得跟父女似的。”
吴悠差点扯掉自己的头发,不就是刚才打闹头发乱了一点么!衣服旧了一点么!跑的着急看起来狼狈了一点么!
哪来的老花眼!
劳资随便打扮打扮也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好咩!
无视偷笑的叶卷耳,吴悠压着心中的气继续观察。
没消停一会儿,又来个小男孩,浑身脏兮兮的,蹦蹦哒哒跑来跑去。一边跑一边笑,完全不知道笑点在哪。
对小孩而言,单纯的跑也能带给他快乐。
尖锐的童声有些刺耳,尤其是小孩兴奋的时候,声调更高。
跑了好一会儿见没人搭理他,小屁孩停下来了,歪着脑袋看叶卷耳。
古老幽静的小巷子里,少年和少女相遇了,是命运的邂逅,是缘分的交织。
那一年,羞涩如卷。
那一天,纯情如风。
那一刻,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一见钟情。
如糖糕般甜蜜。
见到这一幕的吴悠,忽然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既视感。
一想到未来的某一天将嫁女儿,做父亲的心里总是复杂的。百味掺杂的人生,最终汇聚成糖糕,是前进的信条。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糖糕!”
这个可爱又羞涩的邻家男孩,抢走了叶卷耳手里的糖,顺便带走了女孩的心。
失去了一切的女孩发出刺耳的尖叫,捣鼓着小短腿向前追去。那夕阳下的奔跑,就是逝去的青春。
个屁啊。
“死孩崽子,敢抢我家小崽子的零食?”
吴悠一个箭步跨过去,追上小男孩,一把捞起来。抢回叶卷耳的糖糕,无视蹬来蹬去的小短腿,照着屁股就是一巴掌:“你家大人怎么教育你的?光天化日还敢抢劫了!”
又一巴掌。
“想吃糖找你老子要去,偷人东西就得挨揍,记住了么?”
“哇呜呜呜……”
外表看来,男孩应该比叶卷耳还小一些,刚被抓住的那一刻就开始哭,抢回糖糕之后哭的更大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再一巴掌。
“男人哭什么哭!长点教训吧你,记没记住!”
“记、记住了……呜呜……”
吴悠这才慢慢放下了小男孩,双脚刚一接触地面,男孩立马跑掉了,跌跌撞撞,跑的七扭八歪。一边跑一边用脏兮兮的袖口抹脸,鼻涕眼泪混杂在一起黏糊糊的,袖口离开脸部的时候,还会拉起细小而诡异的银丝。
熊孩子到处都是。
冲着小男孩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吴悠把糖糕递给自家孩崽子。虽然被抢去了,好在抢回来的及时。
只顾着抓着竹签逃跑,小男孩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糖糕还是原来的样子,表面光滑又平整,透着诱人的光泽。
那是小孩子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叶卷耳皱着眉不接,糖糕被脏兮兮的男孩抢走了,一想到他哭的难看样子,就感到异常的嫌弃。
“唔……死老头,这个还能吃么?”
“你放心吧,他还没舔过呢。”
“哎你个老变态,你说话咋这么恶心呢。”
“你个死孩崽子,一天天不能说点好听的么?”
“哼。”
小女孩毫不留情的给了男人一白眼,顺手从男人手中接过糖糕,怀疑的左看右看,一脸纠结的表情,写满了可疑和可惜。
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还是慢慢的放进了嘴里,甜蜜又丝滑的口感,一瞬间就被俘虏了,一炷香之后,女孩彻底忘记了刚刚的小插曲,愉快的继续吃糖。
监视大计就跟个笑话一样,吴悠自觉应该摆正姿态,仔细观察,至少过一阵林梓虚过来以后,问他都查到了什么,他最少要妆模作样的回答上来一点。
然而耐心再一次被磨光,吴悠蹲在墙边,恨不得向衙门口扔小石子。
无聊的人似乎不止他一个,箱子里走出一个老大爷,拄个小棍儿颤颤巍巍的,瘪着嘴大概牙都掉没了,刚要走过又回过头,一脸好奇的打量着两个人。
一直不走。
这就形成一个很诡异的画面,吴悠暗搓搓的往胡同外面看,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大爷直勾勾的盯着他。
芒刺在背。
无奈的回头:“这位……老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么?”
“啊……你说什么?”老年人耳背。
“我说。”吴悠提高了嗓音:“你有啥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