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轻尘微微错过头，倒是真问了一句；“刘辰方的砚石你这里有没有？”

一句话问得古玩店老板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倒不是这东西多不值钱，而是识货的人少之又少。砚石不比玉石，寻起来费劲又不好找买主，就算有人有路子，也不会把它摆在这样一户偏僻小镇上来卖。张口就这么大的手笔……他豆大的眼睛在眼圈里转了转：“公子要的

这物件可是明燕时候的古物了。咱们行上的人都知道，大燕往后的东西都是极难寻的，市面上有的，怕也不见得是真品。”他搓了搓手掌，说：“难得公子爷开面，小老儿自然是要尽心去寻的，只是若当真寻不到，您看……”

寻不到也想要个跑路的赏钱?苏芷兮低头抚着袖口上的团花，半点不待见那人，沅轻尘却随手在她头上摘了四五支簪子扔到桌上。“这是订金，事成之后按原有的价钱翻三倍。若你当真寻不到，这便算作你的辛苦钱。”

苏芷兮不知道一块破砚台能值多少银子，她只知道，桌上的簪子加在一块少说也有三千两银子。三千两就换块石头的消息?她征住了，忽然想到她夜探行宫那夜同沅轻尘之间的对话，若有所悟。

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头，苏芷兮终于挺直了脖子，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为数不多的几个点翠也买了两个高脚瓷瓶，花样是极好的。她托在手中却并不开心，因为沅轻尘说了，这两个瓶子是他的。

“奴家很荣幸能陪王爷游玩一天，梨花酥就当是孝敬您的，至于剩下的银子，不算零头，大致是五千多两，王爷得空的时候遣人还来便是。家父虽等着银子修茸房舍、缝补旧衣，但也不是很着急的。”

作为庆元朝最得宠的皇子，她不知道他到底在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在坑她的银子，反正她是不肯吃这哑巴亏的。

沅轻尘若有所思地道：“是五千八百七十两，就按六千两银子算吧。”

苏芷兮没有想到他这样大方，当场便有些不好意思。

“苏家虽不是大户，但不能平白多要王爷的银子，只五千两银子就好。”

“五千两吗?”他看着她，道，“那你便还欠我一万七千六百两，我也不急着要，等你们家修茸完房子再还也不迟。”

“我欠你的银子?！”苏芷兮睁大双眼，连矫揉造作都忘记装了，“我……奴家何时欠了您这些银子?”

他皱眉，略有不解：“你怎的年纪轻轻记性如此不好?你上次打坏的金丝楠木轮椅是神将穆清河的手艺，上面的芙蓉花雕都是浮木的，再做一个都不止这个价钱了。”

苏芷兮面白如纸地看着他：“奴家不明白千岁爷的意思？”

他似乎蛮理解她的困境，继续朝驿馆的方向走：“我找你爹要也是一样的。”

苏芷兮傻了，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前去：“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晚她从头至尾都戴着面具，难道他只摸一摸就猜能到面具下的脸长成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