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早上,美国大夫精湛的医术让胸口受伤,引发高烧而一直昏迷不醒的钟宛若睁开了眼睛。
将军府原本准备了大批烟花爆竹,好好庆祝休战一年北关从赤贫走向温饱这个具有历史决定性意义的大转变,同时犒劳自己一年的努力奋斗,钟宛若腊月二十九的晚上毫无醒转迹象,让盛昆仑脾气变得格外暴躁,管家因为在门上贴福字,挂春联,而被无处泻火的盛昆仑骂个狗血喷头,整个将军府都噤若寒蝉,连最爱吃肉的斧子也不敢提杀猪的事儿,以至于被叫到厨房后院的屠夫们跟着厨娘一起洗白菜。
就在大家以为这个年要在愁云惨淡中度过时,钟宛若神奇般地苏醒过来,那个美国老头情不自禁亲吻了她的额头,守在她床边的斧子和砖头张大了嘴巴,一起向外跑。
“大哥,大哥!”两人挤在门口,一起大喊。
斧子仗着力气大,一把推开砖头,砖头险些没坐在地上。
“嘻嘻,这种小事,我跟大哥说就行了!”斧子狡黠地上下抖抖眼皮。
“小人,”砖头一骨碌爬起来,冲宛若笑,“姐,斧子就小人一个,这会儿着急跟大哥领功呢!”
宛若笑,有些虚弱。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阵风似地,盛昆仑冲进来。
砖头刚刚扶着宛若坐起来,盛昆仑直直看着她,猛地冲上前,将她凌空抱起。
“哈哈,你没事了!宛若,你还活着!”他大笑,抱着她转圈,哪里还有一点盛家军最高统帅的形象?
宛若在被他连续转到第四圈时,头开始发晕。
“将军,”她道,“快饶了宛若吧,宛若不该打您一巴掌,您可不可以换个惩罚方式?宛若的头儿都给转晕了!”
“什么?”盛昆仑楞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大声了,“好,咱们就换个惩罚方式,今晚,多吃一碗饺子!不然,我就一直这样转下去!”
“大哥,您跟宛若姐打情骂俏,那我的赏钱什么时候给?宛若姐给我做的那双鞋子都旧了,我准备再买一双!”斧子道。
“大哥,你别听他胡扯,斧子就一奸诈小人,什么买鞋子,还不是去地下钱庄赌钱去!”砖头立马道,两个眼白翻在一起。
“去账房支十块大洋,”钟宛若醒过来,盛昆仑心里的阴郁一扫而光,格外好说话!
“好嘞!谢大哥”斧子眼睛笑成一条缝。
“不是,大哥,斧子您都赏了,我呢?”砖头忙道。
“是你第一时间报告消息的吗?”盛昆仑斜睨一眼砖头,“马上去通知厨房杀猪宰鹅,什么事都让我操心,大过节的,厨房什么都不准备吗?还有,这府里一点热闹气都没有,街上接二连三地放鞭炮,马上去找刘管家,老糊涂了!”
砖头心里暗道,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大哥的性格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忽上忽下,阴晴不定?但他不敢滋声,答应着跑出去。
“将军,快放下宛若吧!”这样被抱在怀里,耳鼻充满的都是那种健康阳光的味道,不仅让她面红耳赤,忽地,那个英俊无比的脸孔莫地出现在脑海,一闪而过。
被宛若这样一说,盛昆仑才惊觉自己还抱着她。
“饿了吧?都昏迷三天了,快吓死人了!”他道,眼里是自然而然的宠爱,“我叫厨房马上准备饭菜!”
“好,”她答,确实感到饿了。
一会儿功夫,厨房就准备好了四菜一汤。
噼里啪啦鞭炮声震耳地响,即便是坐在屋里,还是能感到地动山摇,空气中都流动着喜庆的气氛,宛若不仅想起远在汉江的养父母一家。
“多吃点,太瘦了!”盛昆仑很自然地道,仿佛好似生活在一起很久的人,“这里,就是你的家,汉江的家明年再回去过”
“好!”她点头,大口吃饭,毫无扭捏之态。
他心满意足地看着她。
“宛若,新年都要讨个彩头,我跟你讨一个,你可答应?”他问,眸子炯炯有神。
“宛若没跟将军讨赏,怎么将军倒颠倒过来了?”她笑问。
“你别打岔,只说答应不答应?”他咄咄逼人。
“那要看将军要的是什么?”
“要你一句话”
“”聪明的她已经猜到,并不接话,“果然是过年了,厨房的菜真好吃!”
“你猜到了对吧?”他道,眼光炽热,“宛若,留在北关,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将军,宛若不能答应,”她毫不犹疑地道,似乎没看到他眸子中的失落,“因为将军不会一直在北关,而宛若身不由已,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还请将军见谅!”
“大过年的,你一定要让我堵得慌吗?你到底是什么样女人?”他丧气地道,“怎么就不会讲让人心里舒服的话儿?”
“将来的事儿现在讲起来也是自欺欺人,不管将来,只活在当下可好?罗斯博士初五就来北关,将军,他将会帮您制造出性能好威力大的最新式炸弹,为您将来争霸江东奠定最坚实基础。”她道。
“宛若,你和别的女人一点都不一样,”他看着她道,“你到底要什么?你支持我做江东王,又不愿意和我共享富贵,你图的是什么?”
“图的是春节时一家人可以吃上热气腾腾的饺子,”她道,一本正经,“再无战乱,再无死亡!和平稳定!”
“是呀,再无战乱,再无死亡的江东,宛若,我们图的一样!”他道,不由抓住她的手,“一定会的,江东的百姓总有一天会过上不打仗的好日子!”
外面响起爆豆般的鞭炮声。
新年真的到了。
毕竟刚刚醒过来,身子有些发虚,吃好后的宛若又困倦起来,下人们收拾好碗筷后,她躺回床上,北关冷,特别是靠近春节这两天,阴冷阴冷的,还有风,盛昆仑害怕她再生病,遂在她的被子上加盖了一床羊毛毯。又亲自将汤婆子放在她被窝里,看宛若确实疲累不堪,才帮她掖好被脚,关好门出去。
这一觉,宛若睡得很沉,睁开眼睛时,已是黄昏。
爆竹的响声依然继续。似比上午还要激烈。
有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宛若下床开了门。
盛昆仑捧着一个礼盒走进来。
“给你买的,换上,过年了,别再穿医院的病号服,不吉利!”他道,“你换好后下楼来,大家一起包饺子!”
说罢,将盒子放在宛若的手里,转身就走,想想,停顿一下,“东街新开张一家服装店,你最好有时间去逛一下,买点衣服!”
宛若脸一红,除了身上的病号服,她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更不要提内衣小衫。
盛昆仑走后,宛若从礼盒里拿出这套新年长棉袄,说实话,她对盛昆仑的眼光真不敢苟同,玫瑰红的锦缎长旗袍四边滚着白狐狸毛,上面绣着花鸟图,配了金黄色牡丹图案羊毛披肩,真是花团锦簇,跟将调色板扣身上一样。
但她没办法,穿着这样五彩缤纷的新衣就下了楼。
大厅里,炉火正旺,暖烘烘地,一张宽大八仙桌摆在大厅正中间,盛夫人带头包饺子,砖头斧子以及贺师长,还有久不露面,一直安心静养的瓦片等盛家军中的骨干们亲手擀饺皮,拌饺馅,锅里水汽腾腾,盛昆仑端着一大盘胖乎乎的饺子,只等水开。
看到宛若从二楼下来,盛昆仑放下饺子,眼里是掩都掩不住的喜悦,“宛若,快,帮我挽一下袖子!”把胳膊伸到她眼前。
宛若想说,将军,我们没那么熟呀,求你别在广庭大众下做出我是你的人举动可好?她心里是这样想,不过嘴上没说出来,反而很认真地帮他将棉服袖子口挽到胳膊肘下面。
“你会不会包饺子?”他问,很自然地拉着她的手,“娘包得可好了,你跟着学学!”
宛若气闷,差点没有冲口而出,那是你的娘,不是我的。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喜庆的日子,她不想破坏气氛。
宛若与大家见过礼后,便跟着众人一起包饺子,闲话家常,下人们一盘盘上来各色糕点,零食。
盛昆仑不停地拿这个递那个给钟宛若,还没等到吃饺子,宛若都已经饱了一大半。
“大哥,什么时候跟宛若姐结婚?”斧子忽然道。
“斧子,姐和将军不是你想的那样,”宛若忙解释,脸腾地红了,“我们只是志同道合”
“新年说什么呆话?”盛昆仑将一个饺子包得露出了饺馅,“我们早就结过婚了,你不知道吗?”狠狠瞪了斧子一眼。
“就是,”砖头马上附和,“当年的婚礼多隆重,汉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就会拍马屁!”斧子小声咕哝。
大家心里想说的是当年你逃婚,没有新郎的婚礼算婚礼吗?但谁也不敢说,生怕挨一顿臭骂,就连盛夫人,都好像没听到一样。
“宛若,这身衣服实在太花哨,明儿我让曹裁缝过来一趟,帮你量身定做几件素雅点的衣服!”老夫人道,很自然。
“花哨吗?我觉得挺好!”盛昆仑上下打量宛若,“不过是要多做几件衣服,库房里新购了一批苏浙丝绸,你捡喜欢的颜色就是!”
宛若只得诺诺答应,实在怕众人面前盛昆仑再说出什么过格的话儿。
吃过饺子后,盛昆仑童心大发众目睽睽下拉着宛若放烟花,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升到半空,五颜六色,溢光流彩,而后以飞秒的速度滑落,徒留一地寂寞。就如她与子润哥哥的爱情,还没繁盛,却已谢了。
爆竹声,烟花窜起时咝咝声,夹着盛昆仑爽朗的大笑声,让宛若刚刚涌起的一点忧伤不知不觉中消亡。
初一早上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宛若还没睡醒,就被砖头斧子叫醒。
“姐,”砖头将门半开,伸进一个脑袋,“镇公所门口舞狮子比赛,快起床,一起看!”
“姐,鲁老爹的糖人可甜了,我请你吃!吃完咱们去鲁山村看社戏,那里的社戏在咱北关可是出名的。”
“好”从不爱热闹的宛若不知怎么兴致来了,或许是死里逃生后的幡然醒悟,“你们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好嘞!”俩人答应着,刚关上房门,一抬头,穿着一身簇新军装的盛昆仑站在两人身后,砖头立刻成了对眼,斧子直摸后脑勺。
“你们两个去保卫团,负责整个节日期间的安全!”盛昆仑一本正经道,“北关最近不太平,镇公所已接到五起盗窃案子,你们不要整天想着玩!”
“大哥,那五个盗窃案不是结了吗?”斧子道,“偷的猪和牛不是归还了吗?还有一个是误会,抓错了鸡,不是偷。”
“结了就可以掉以轻心吗?”盛昆仑板起脸,“让你们为百姓做点事,就这么难吗?平时吊儿郎当就算了,大过节的一定要确保全城百姓的安全,听到没有,这是命令”
“是,大哥”砖头双腿一并,挺直腰身,敬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另外,请大哥陪宛若姐好好玩玩!”
说罢,拉着斧子一溜烟就跑。
“大过年的,谁出来偷东西?”斧子较劲不想这么就走。
“你怎么看不出眉眼高低?”砖头一边跑一边教训斧子,“你看不出大哥动了春心,他后悔当初逃婚了,这会想重拾旧缘呢!蠢货”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