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小玫子,好久不见!”小玫出现在视频里,好像胖了一些,后面的背景是她男朋友坐在乱七八糟狗窝似的床上,正用着一部手提电脑。
“嗨!小瑜儿――好想你呀!”小玫朝镜头挥了挥手。小瑜儿是翠西正宗中文名衍生出来的昵称,好久都没有人这么叫她了,现在听到,真是又甜蜜又陌生。
以前中学里上语文课,她总是埋怨古人真麻烦,好端端的,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名字一个人,偏偏要再弄个什么字;写了点文章诗词,就变成了骚人,又要弄个号;再骚一点的,还要再弄出些个又号,别号来,叫后面一代又一代的学生们白多死几个脑细胞。
如今想来自己年纪不算大,名号却也有一大堆了,在不同的圈子里就要用一套不同的符号,难道这就是人生中不断积累起来的一种情趣么?比如她和鹏就不用这一套,她高兴地时候叫他哥哥,高兴或不高兴的时候叫他猪头,其实在她们这一代的女孩子里,这样的叫法也没什么特别。鹏呢?绝大多数时候叫她糖糖――这倒是有个典故的。
记得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圣诞节,翠西还是大二的学生,鹏也刚上研究生一年级,他把她从宿舍里约出来,鬼鬼祟祟的拿了一个礼物纸包给她。打开一看,却是一套浅粉色长毛摇粒绒的帽子和围巾,翠西高兴地把它们穿戴起来。
“看上去真是可爱极了!”鹏笑着说:“我就知道浅粉红一定适合你!”
翠西听了急急的凑到教学楼门厅里的镜子前去看:“吓,活像颗棉花糖!”
从此以后糖糖就成了鹏对她的御用专称。
“小瑜儿,圣诞快乐!”小玫并没看出翠西正走神,不断兴奋地对她摇着手:“喂,最近忙什么呐?”
“没什么,一个人呆在屋里呗,天气又不好,闷死了。”
“唉,你要是能来美国就好了,前两天我们这里可热闹了,大家都惦记着你呢。”
“是吗?大家还记得我呀?一只掉队迷途的小羔羊!”翠西自嘲的说,竟有些悲从中来。
“小瑜儿,开心一点嘛。这样想,你现在可是风光的职场白领,赚着世界上汇率最高的货币,我们还是穷学生呐。”小玫嬉皮笑脸的说。
“得了吧你!”翠西也被她的样子逗乐了:“领着奖学金又有哥哥做伴,哪像我,早出晚归还要自己做饭,我跟你换吧?”
“嗯――”小玫的音调放低了八度,小心翼翼的说:“是不是你还在介意和鹏分手的事啊?”
“我和鹏分手了?”翠西不觉楞住了:“是――他跟你们这么说的?”
“对呀,他说你好不容易找到了份好工作,暂时没有来美国的打算了。所以为了对方的将来,就先分开一段时间再说。”小玫小心翼翼的把鹏在聚会上的发言重复了一遍。
“那么――那个戴驯鹿角的女孩子是他的新女朋友了?”翠西开始理出点头绪来。
“这个――我也不确定了,她不是我们国内大学来的,是鹏现在读博的师妹,他们一起来洛杉矶的。鹏说她今年刚到美国,留在学校里一个人过圣诞太冷清,就顺便邀请她一起参加我们的派对。”
“哦……”翠西轻轻应了一声,觉得身体仿佛失重了似地,嗓子也张不开了,草草和小玫寒暄了几句,就下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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