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云睁开眼睛,冬日清晨的阳光总是让人觉得那么的弥足珍贵,她的头枕在伟健的肩上,心中洋溢着一种幸福,一种满足。[ 小月手打]这种幸福不是别的,它是一种忘却,当她这样依在他的臂膀之间的时候,她就能够安然地忘却这个世界。能够这样,她就幸福。这时,她就不必去奋斗,不必去竞争,不必去算计、去提防、去担忧……她枕得更深,手指触到他光滑的肩臂,几个月来日日夜夜的思念仿佛就在这一刻间得到了报偿。她说不清为何要思念他,就在他把她送进校园起,这种思念便生根了。她与他已度过了近四年岁月,它们平和,平静,一如她的心湖一样,就算偶有石子投下来,也是转眼便平静了。她没有激情,没有大的悲伤,也没有大的欢乐,她平平淡淡地与他度日,好像就是在实践着苍天为他与她签定的一世尘缘。而今天,在那日复以夜泛滥的思念中,她感到一份朦胧的情感在她心底萌动了。那不是她从前知道的任何一种情感,或者说,她从前没有这么明晰而强烈地感到过。
“小妖精,有没有男孩子追求你?”
“嗯?”
“有男孩子追求你吗?”
“唔,有。”
“有几个?”
“大概三四个吧。”
“啊,好啊――”伟健坐起来。
“你允许我谈恋爱的。”冰云支起头。
“岂有此理!”
“若一个追求我的都没有,你多没面子啊――”
“我宁可不要面子。”伟健歪头去吻她。
“嘻,你才不会。”冰云笑了,“你会宁可要面子也不要我。”
伟健不和她斗嘴,拉她一起躺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你喜不喜欢有人追求我?”冰云问。
“当然不喜欢呐。”伟健环住她。
“小气。”冰云趴到他身上去看他的眼睛,“不管有没有人追求我你都不喜欢,是不是?因为你是男人,对不对?”
“呀,真是没羞。”伟健抬手捏住冰云的鼻子,“哪有这样的女学生。”
冰云笑起来,下巴支在伟健胸口上笑起来,“阿健,你不知道我有多笨拙呢,我不会谈恋爱。第一次有男孩子找我,他问我,‘哎,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好不好啊?’我傻了,望着他,不知说什么,有好几秒钟,我没准备嘛。”
“那后来呢?”
“后来?我很傻气地看着他,说:我只想学习。没想交朋友。”
伟健大笑起来。
“然后我便逃走,好在我想起好像忘了点什么,想了想说:‘对不起。’便逃跑了。”
“后来呢?”
“后来?还有后来?噢,后来我见到他,他不理我了。”
“那你呢?”
“我觉得满不是味的。毕竟伤了人家的心嘛。在他们的纯情面前,我觉得自己世故得笨拙,”冰云摇摇头,“再后来我学坏了。和所有的男生都成了好朋友。”
“我看我是要把你锁在家里了!”
冰云便大笑起来,“你不这么说,怕我心里要不平衡是不是?”她趴在他的胸口上,“我果真为你的酸劲飘飘然呢,老公。”她合上眼睛,耳朵里撞着他有力的心跳,“可我真的很高兴……”
冰云刚刚卸完了自己的行装,便开始为公公婆婆打理行装,老俩口要到上海的姑娘家去。大姐早就来电话让父母亲趁农闲到那边住一段日子,他们一直没走,就是等她回来看看她,用老太太的话说:“我想媳妇,不看看她,我去了也住不安生。”一家人快快乐乐地聚了三天,伟健开着车子送他们逛商场,冰云买了这样买那样,深责伟健不提前告诉她,她好可以在那边买一些特产捎给大姐一家。现在,送走了二老,看看远去的列车,一路回来,冰云感到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阿云,收拾一下你的东西,我们走好吗?”伟健环住她的肩。
“到哪去?”
“到――去了你不就知道了吗。”
“反正不是去上海。”冰云耸耸肩。
车子开进市区牡丹园小区停下来。
“这是哪啊?”冰云看看那楼。
“我们的家,”伟健望着她,笑着拿出一串钥匙,“八楼三号。上去吧,女主人。”
冰云一时恍然,然后觉得:象是有一根棘刺刺在她心中脆弱的一角上,但那根刺究竟是什么,她一时又无法弄清楚。他有力的手臂正拥抱着她,他热烈的眼睛正望着她,久别重逢的喜悦还荡漾在她的心中。她望着他,她这么望着他时,能感到一种无知的快乐,而在快乐的深层里,却有一种她说不明白的东西,酸酸的。
她来不及再想什么,已被那只臂膀拥进电梯,一阵晕眩之后,电梯的红灯灭了,门向两边退开,她又被拥出电梯,可她怎么觉得晕眩更深了?她被拥着转了个弯,楼道昏黄的灯光让她的头更晕了。
“开门呀,小笨蛋。”她这才发现他们已停在一扇门前,她举着钥匙,头更晕了,钥匙被抓过去,她看见那个人笑了,而她的心却象被楼道昏黄的灯光笼罩了,挣不出一丝绚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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