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费力不讨好
作者:鄂是大忽悠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575

中午,柏林来到煤炭矿业学院,找到小林的宿舍,正碰上她和一个女同学打饭回来。

小林一见柏林,一双秀目中迸发出火花,惊喜地叫嚷:“柏大哥,怎么是你?你怎么跑到这来了?你来这里,是找人还是有事情?你不会是、不会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柏林笑道:“就是特意找你。上次吃过糊辣鱼后,我就喜欢上了。这几天老想吃,可没人肯陪我去吃,都嫌辣,我就想起你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陪我再去吃一次?”

“好啊!固所愿,不敢请耳!”小林兴奋地甩句文,对身边的女同学说:“沙柳,这就是大家常念叨的乌山传奇人物,股神,大丈夫好男人柏大哥!咱们去宰他一顿,怎么样?”

“是吗?”沙柳兴奋的两眼放光,狠狠地电了柏林一眼,嚷嚷着:“那就快走吧。”

糊辣鱼,其实不是啥大餐大菜,而是从四川那面传入乌山的一种风味餐馆。

西南人有谚语说:四川人是不怕辣,湖南人是辣不怕,云南人是怕不辣。

地处西北的乌山虽然没总结出民谣谚语,但乌山女人嗜辣也是让人望而生畏的。

一小盘酿皮子,她们能放半碗油辣子,把酿皮子染得油亮鲜红,辣得舌头打突噜、嘴里咝咝地不断地哈气,却是满面欢喜。

酿皮子成了乌山绝大多数女人最喜爱的小食品,有些人干脆将其当做主食。

糊辣鱼传入乌山,那是找对市场了。不用宣传不用广告,几天之后,餐馆就人满为患了。

柏林一行三人赶到“糊辣鱼”时,大厅里已经是座无虚席。并且张张桌子边都有等座的。

好在柏林事先预订了一间雅座,免去了等座之苦。说是雅座,却实在是不敢恭维。

当初,“糊辣鱼”的老板,大概也没有想到他的生意会这么火暴,也就没设雅座。

一个空筒子大厅里,用木板隔成齐肩高的一个个散座。

后来生意火了,自然就会来一些有身分有地位的人。

这些人到哪都是特殊的,不能同普通老百姓混在一起。

“糊辣鱼”便在大厅的一侧,用屏风隔开,设置些雅座。

柏林、小林和沙柳三人来到预订的雅座里坐下,就有服务人员过来,先上茶水毛巾。

在他们擦拭手脸的时侯,就问要几斤。

柏林看看两个姑娘笑道:“五斤怎么样?”

沙柳同柏林还不太熟,笑而不答。

清秀的有着排骨美的小林,摘下近视眼镜擦着说:“柏大哥,用不着这么多,吃不了。来三斤吧。”

糊辣鱼全是大花鲢鱼的鱼头,去了骨头,没有多少可吃的东西。

见小林说来三斤,柏林乐了,对服务员说:“你给来上八斤吧。其它时令小菜,有多少都上来就行了。”

“柏大哥,吃不完,五斤都吃不完,你却要了八斤,这不是浪费嘛!”小林直嚷嚷。

柏林不理小林,乐呵呵地对胖乎乎的沙柳说:“沙柳,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乌山人有句话,说吃席想吃好,跟男人一桌;喝酒想喝好,跟女人一桌。”

“没有听说过。这是为什么?”沙柳二目放电,一脸娇媚地问道。

柏林笑道:“很简单。也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男人平时比女人能吃,可是一到酒席上,男人就光喝不吃了,散席后常常大多数菜都没动。而女人那桌,最后剩下的准是酒,菜嘛却总是碗干盘净。小林还吵吵多了。上回跟大头咱们三人要了六斤,也是你喊多了浪费,结果吃到最后,都见到锅底了,你还舔嘴巴舌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你们女孩儿,总是好面子亏肚子,累不累呀?”

小林红了脸笑了,不再嚷嚷浪费了。

服务员记下后问喝什么,柏林说:“给我来一瓶内蒙产的闷倒驴,两位女士喝红酒还是饮料?小林好象能喝点,就给她们来瓶红酒,再来一大瓶子雪碧......”

柏林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沙柳已经笑倒了。他便挥手让服务员去办,笑对沙柳说:“好笑吧?这是咱们乌山酒鬼们的叫法。内蒙酒跟新疆酒一样,好!不上头不伤胃,特别是闷倒驴这种六十度的高度酒,喝几杯以后,手心脚心都出汗。醉了就醉了,头一沉就趴到桌子上。旁人就会说,看,又闷倒了一头驴,就叫闷倒驴了。”

沙柳乐得直劲揉肚子:“柏大哥,你可真逗!自己骂自己闷倒驴......”

小林是第二次听这个笑话,还是乐不可支,跺脚揉胸直打跌,一双美目亮的盛夏的骄阳一样,衔着阵雨笼罩着柏林。

柏林避开小林火辣辣水淋淋的目光,笑道:“也不能算骂,这是最好的总结。男人本身就是驴......”

柏林说到这,住口侧耳倾听。他听到左边被屏风隔开的雅座里,像是李仙悟在说话。

柏林冲林沙二位做个噤声的手势,起身到屏风边上透过缝隙一看,果然是李仙悟和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居然是马老五的老婆冯小燕。看两个人那个神态,绝对不是普通朋友。

柏林乍见朋友的老婆和另一个朋友在一起,真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便带着一脸古怪的笑容回到坐位上,继续刚才的话题:“为啥说男人是驴呢?因为,男人对国家对社会对父母妻儿老小,象驴一样奉献着。可男人同时,又象驴一样有着花心和倔脾气。不顺心了要尥蹶子,碰上好点的女人就动心。好的时侯是女人的太阳,坏的时侯是女人的风暴。总之,男人是个矛盾混合物,就象驴。作为赶脚人的女人,离不开它,却又常常骂他......”

“精彩,太精彩了!”沙柳忍不住鼓掌叫好,打断柏林的话,急切地问道:“柏大哥,那你说,女人呢?女人是什么?”

柏林笑道:“女人嘛,是上帝的杰作。那就更精密复杂了。好女人是辣椒,吃到嘴里辣但受用......女人结婚前,那是天使;结婚后,好的是警察,差的是夜叉。这还是好女人,坏女人嘛种类就多了......呵呵,不说了,再说就是守着和尚骂秃驴了。来,喝酒。”

小菜送上,酒水也送上,柏林便张罗着倒酒、倒饮料。小林和沙柳红了脸举杯。

隔壁的冯小燕在问李仙悟:“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我是飘够了,不想再虚伪地活下去了。我只要你一句实话,跟不跟我一块过?”

李仙悟咧着嘴,皱着眉,为难地说:“小燕,难啊!我那个熊娘们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根肠子通屁眼,怎么说也说不通......”

冯小燕美目如刀,割着李仙悟冷笑道:“李仙悟,我就知道,你跟那些男人一样,都是哥俩比**――一个球样!就知道拿嘴当逼――胡弄人。给你一个月时间,拿离婚证来见我。过期不侯。老娘虽然不年青了,可老娘有的是钱,不愁没人,愿意跟老娘上床的,小伙子都成排成连......”

冯小燕摞下半截话,面沉如水,收刀起身穿衣拎包走人。

李仙悟大鲇鱼嘴张了又张,叹口气,面色惨淡地摇摇头,起身紧随而去。#手打吧随风手打 #

柏林三个人,小饮几杯后,一个粗壮的厨子,端来一锅糊辣鱼,放在桌中间的煤气灶上,打火烧上。

厨子端来的糊辣鱼,本来就翻滚着,火一烧更是热浪滚滚。

柏林便招呼小林和沙柳说:“都动筷子,千万别客气。先吃点垫垫肚子。我最讨厌客气。自己招呼自己!我忙活一上午,早饭都没顾上吃。”

柏林说是这么说,还是用漏勺给两个姑娘各自捞一个鱼头放她们碗里,这才给自己捞个鱼头,吃了两筷子,举杯相邀:“来,边吃边喝。”

“柏大哥,我俩也想喝闷倒驴,行不?”小林目光闪闪地电击柏林,笑嘻嘻地说。

柏林看见闪电一样,闭闭眼睛,避开小林电光强劲的目光,连连摇头笑道:“不行不行,你俩可不能喝,万一醉了。这酒就得改名了,不叫闷倒驴了,得改叫闷倒虎了。”

“我就喝。非尝尝你这闷倒驴。”小林撒娇似地说着,操起酒瓶给自己和沙柳倒上。

沙柳端起白酒杯,笑嘻嘻对小林说:“你还说柏大哥是第一好男人呢,他骂咱俩是母老虎,你听出来没有?咱们今天还就给他母老虎了,非把他闷倒驴的商标夺过来!”

柏林忍俊不禁地说:“行啊。你们要夺商标也行,我也不拦着,不过嘛我得搬兵。要不然,一会你们闷倒下,我一头驴可驮不了两只虎。”

柏林说笑间,拿起手机,拨打许朝阳的电话。电话一通,他就说:“哥们,我在糊辣鱼三号雅座遇虎,速来救驾!”

小林和沙柳笑翻了,直打跌。小林边笑边嚷嚷:“你还真搬兵啊?你叫的是谁?”

柏林笑道:“叫一个好朋友。告诉你们,这可是我最崇拜的人。这人才是个最好的男人呢。小林,沙柳,听我一点经验之谈。要想过平静踏实的日子,就找老实男人;要想活得浪漫,就找搞艺术的男人;要想活得风光,就得找当官的。不过,找当官的,表面上风光了,背地里就得忍受寂寞。劝你们一句,找什么样人都行,就别找社会上混的、做生意的,像我这样的,只有半颗心的男人。”

“半颗心......”小林和沙柳愕然而笑。

“是呀,就半颗心。”柏林认真地说:“半颗心给了钱,给感情的只剩下半颗心。就剩下的这半颗心也不完全,七零八落,也不知道分给多少女人。所有的女人,只能共同拥有这半颗残缺不全的心。惨不惨?”

小林咧着小嘴不吭声。

沙柳点头:“是惨了点。”

柏林把话引入正题,问小林和沙柳:“你们两个人,谈过对象没有?”

小林沉默,沙柳笑道:“我没谈过,她有一个。”

小林想制止沙柳,眼见来不及了,便低下头。

柏林便问沙柳:“小林的对象干什么的,一定是个大才子或是个名人吧?”

“你咋知道的?柏大哥,你真神!”沙柳一脸惊奇。

小林也抬头望着柏林的嘴。

柏林强极力忍笑,神秘地笑道:“我学过看相。小林脸上带着呢,找个搞艺术的才子,这辈子幸福无边。要是三心二意,就得吃苦头喽。”

“真的?”沙柳惊问。

小林眼中现出迷茫。

沙柳说:“快给我看看,找啥样的好?”

柏林装腔作势地看看沙柳,笑道:“找老实人。最好是个搞技术的,或者是公务员都行。就是别找当官的和所谓的企业家。”

三个人闲聊着,没多大功夫,许朝阳气喘嘘嘘地进来。

柏林慌忙站起,上前跟许朝阳握手,掐他一下,又递个眼色给他。然后拉着他到桌前,笑呵呵地对小林和沙柳说:“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小林林静,沙柳,都是煤院的学生。这是我的偶像许朝阳先生,国内知名的作曲家!你们认识一下。”

小林的脸腾地红了。沙柳傻呵呵地咧嘴笑道:“他们......他们......”

沙柳被小林踩了一脚,呵呵傻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柏林假装不知情,笑容可掬地说:“都认识了,今后就是朋友。来,都坐下。”

大家重新入坐,服务员给许朝阳送上碗筷。

柏林给许朝阳把酒倒上,真真假假地说:“小林、沙柳,你们不认识他吧?这就是国内著名作曲家许朝阳先生。别看朝阳在咱们这不太火,认识他的人也不太多。他是墙内开花墙外香,窗户上吹喇叭名声在外。在深圳,无论是走到哪,只要我一说许朝阳是我的朋友,无数的姑娘小伙子们,连我都崇拜得不得了,又是签名又是照相的,好象我就是许朝阳似的。还有好多姑娘,偷偷给我送照片。我以为是给我的呢,一问,不是那么回事,是给我们大作曲家许朝阳的。都是白领丽人,啧啧,真让人眼馋!多少美女佳人,就等着朝阳回话......”

许朝阳被柏林忽悠的酒没喝呢,就脸红脖子粗,醺醺然,挥舞着手向下压:“首长,快刹车。你要再说下去,就不是上香的,成拆庙的了。你知道你面前的林静是谁不?”

柏林笑道:“谁?我同事。煤矿学院第一美女,我们一块给冷宝光打过工。也是我的偶像。不瞒你们说,我要不是结婚被停赛了,非追她个上天入地,追她个......”

“停!”许朝阳慌忙捂住柏林的嘴说:“别追了!你把她追到月亮上去,我就惨了!”

“这有你什么事了?”柏林装糊涂。

沙柳忍不住大笑着嚷嚷:“柏大哥,人家就是两口子!你要追呀,还是追我吧。你追林静,你搬来的这个保镖,就该是杀手了。”

柏林同当代许多成功人士一样,演技是一流的。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脸上现出尴尬不尴尬好笑不好笑的神情,连声说:“这扯不扯,这扯不扯。幸亏我没下笊篱,要不然捞到兄弟媳妇头上了,多没面子。我说给朝阳怎么介绍,面对那些照片,他都不动心呢。原来他金屋藏娇,心中早有太阳了......恭喜恭喜!为林静朝阳,来,干杯!”

林静面红如血,血管绷起,脸上的血液流淌,都看得清清楚楚。她举起酒杯,斜视着柏林,嘲笑道:“柏大哥,奥斯卡最佳导演奖、最佳编剧奖、最佳男演员奖,都应该是属于你的。可惜,再好的剧本都有漏洞。谢谢你的好意!更可惜的是,我不领情!”

林静说完,把酒一口喝下,起身离去。

沙柳走不是不走也不是地立在那。

柏林苦笑着问傻了的许朝阳:“兄弟,兄弟,这、这***哪不对劲了?好好的,怎么就演砸了呢?”

“太巧了,太像了,就砸了!”右面隔壁雅座里,传来大叫驴的欢叫声:“赶紧过来拜师傅吧。我老人家不小气,教给你一招。骗子设局骗人,多少都得留下点漏洞,太圆满了就骗不成了。砸了就砸了,地球照转,酒也得照喝,是你们过来,还是我们过去?”

柏林过去拉开屏风一看,老苏修,胡编,张老二,老牛及大叫驴几个人,捂嘴的捂嘴,捂肚子的捂肚子,都在那偷着乐呢。便也尴尬地笑起来。

张老二笑道:“首长,别难过,不是你的演技不好。是大叫驴这小子沉不住气,坏了你的计划。我们一进来,就听见你对两个小姑娘谈驴经呢,便决定偷偷地听一听。结果,大叫驴这小子,属夹不住屁的老娘们的,老是哏哏偷着乐。你看他那张狗嘴,都被我掐紫了。大概是许老弟的太阳,听到了,起了疑心。要不然,哪能穿帮。许老弟,你媳妇要是丢了,就找大叫驴赔!”

两桌拼一桌坐下。柏林问:“不逢年不过节的,怎么又聚在一起了,是啥活动?”

老苏修笑了说:“啥活动?没啥活动,哥几个聚在一起,是给大叫驴送行。他要陪老婆去省城动手术,大家送送他,再给他凑几个钱。”

柏林嚷嚷起来:“怎么啦?这么大的活动,还说没啥活动。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政委,别急。”胡编接过去:“最近你不是关禁闭嘛,大家怕你不方便。再说你妹夫不是也得了同样的病嘛,够你负担的了。”

“嗨,我妹夫的病,我都是刚知道的。你们是从哪听说的?”柏林奇怪地问。

大叫驴说:“你是刚知道不假,他这病有一阵子了。我陪老婆去看病,常常碰到他也去看病,后来听说严重了,也得换腰子了。嗨!老天爷不长眼,黄鼠狼专咬病鸭子。”

“啊,是这么回事。”柏林释然地点头。想了想,问大叫驴:“钱凑够了?”

“差不多了。”大叫驴点头。

大叫驴是从小就混社会的。在所谓的正人君子眼里,算不上是个好人。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十毒俱全。唯一的道德底线是,不贩毒。别的什么都肯干,也敢干。后来找个好老婆,王小丽,在市建设公司上班。王小丽的家里,听说女儿找了一个地痞流氓,是死活都不同意。王小丽坚持同大叫驴结了婚。结婚后,大叫驴也犯了几次浑,被王小丽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给教育过来了。最经典的,就是一酒瓶子,把大叫驴打了个满脸开花。

这样一个泼辣、充满真情的女人,居然得了那种病,实在是有点让人揪心。

现在,她们单位已经瘫痪,工资都一年多没有发了,医药费更是无从谈起。

正经人都说,王小丽得了这种病,非死不可了。大叫驴别说没地方给她弄钱去,就是能弄来钱,也不会给她真心看病的。王小丽的死亡,只不过是时间问题。除非发生奇迹,而生活中奇迹太少了。现在,所有跟王小丽有关系或知情人,都在为自己的预测观望等待着。

柏林回来的时间短,一回来就忙着谈恋爱装修房子结婚,忙得一塌糊涂。对这些情况,根本不了解。就是了解了,也不会为大叫驴包医药费的。毕竟是朋友,不是兄妹。少出几个帮帮忙还可以,出多了,他的财力承受住承受不住且不说,根本就不附合一般人的人性了。

柏林本着同情心想伸把手,可听大叫驴说差不多了,也就没有深问。举杯相邀说:“那就什么也不说了,喝酒!”

“哈酒!咧了!”有人怪声怪气地学老牛说话。

大家纷纷举杯相邀,连大叫驴也一扫满面的晦气,举杯。

气氛开始热烈起来。

这就是生活。生活就是这样。每天都有不幸在发生,幸运的还得快乐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