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暗香涌动
作者:煤球丸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155

腰上环着夜梵的手臂手下搭着夜梵的胸膛白三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了花。

酸甜甘涩苦五味杂陈在心尖尖上溜了个够。

曾忆当年白三初至地府嬉皮涎笑四处游荡无所事事插科打诨。

崔珏让他扰的不胜其烦从成堆的卷宗中拔出身来随手丢给他一份文书打他去办事。白三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死活不依拉扯着崔珏袖子珏儿珏儿的唤。

崔珏恼得紧了一甩衣袖将他挥出门去负手而立俊颜上一片冷清:“地府不养闲人若想在此容身就去帮衬着做事天下岂有不劳而获的道理。”

白三从地上爬起来弹弹衣服拍拍屁股撇撇嘴巴一脸的不以为然。

现在回想起来世事果真如此。伤了眼睛换来被美人抱在怀白三伤痛之余颇感欣慰。

可惜白三的欣慰之情还未散去夜梵便放了手淡淡的问了句:“起来做什么?”

白三老老实实道:“口渴想喝水。”

夜梵嗯了声将他扶回床上坐下转身离去轻微的脚步声响到屋中央的圆桌旁然后传来茶具间瓷器的磕碰声水流注到茶杯中的哗哗声。夜梵端起杯子又走回床边。

白三道了声谢伸手去接却摸了个空。夜梵将茶杯送到白三嘴边白三唇齿微张一股淡茶缓缓流过舌尖润入喉咙。

清口小茶。苦涩中蕴着茶香。香气流芳中酿了些酸。

白三含着茶。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皱。这清茶喝了许久。何时多了莫名地一分酸出来?

思量半晌。白三悟了。自他昨天回了地府。一直昏到刚才。自然是不可能有闲心去泡茶地。那这茶。恐怕是隔夜茶。

算上偷令牌地那日。偷去凡间地那日。再算上昏睡地这一日。不多不少。正隔了三天。

白三抿着嘴。面皮狠狠一抽。怪不得有些酸味。估计已经馊掉了。

夜梵去放了茶杯。一回身。正看到白三抽搐地脸。问了句:“怎么?”

白三嘴里含着茶没法答话只挤出个笑。口中的茶含得久了愈的散出一股子霉味。白三想了想这茶死活不能吐长痛不如短痛咬紧牙咕咚一口咽了下去。

那股子酸霉味从嘴里顺着喉咙一直蔓延进胃白三打了个激灵吐出一口气。

夜梵皱眉看了他一眼道:“你脸色很不好要不要再喝点水?”

白三把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忙说:“不用不用了!”结果不慎晃到了眼睛的伤刺刺的疼。白三嘶了一声本能之下用手去摸手刚举起来还未沾到绷带便被夜梵一把捉住。

白三原本就不大清醒的脑子在这突来一抓中彻底混沌了。

夜梵说:“你的眼上敷了药不要用手去碰会把药膏蹭进眼睛。”

夜梵的指尖微凉轻轻搭在白三手背上。白三心中那烂桃花傲立枝头摆啊摆晃啊晃含笑嗯了一声。

夜梵说:“如果伤口疼得厉害也不要揉忍一忍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白三咧着嘴笑出森森白牙依旧嗯了声。

夜梵又说:“还是再喝杯水吧对你身体有好处的。”

白三的笑瞬时僵住喉中的酸味一下子返了上来一个激动白三一把抓住夜梵即将抽离的手颤颤的说:“别别走!”

夜梵停住身回身看他挑着声音道:“嗯?”

白三磕磕巴巴道:“那个呃啊对那个小花怎么样了?”

夜梵看了一眼被抓住的手动了动眉未动道:“养在东殿了完好得很。”

白三又抬了另一只手覆在夜梵的手上连捏带摸:“嘿嘿嘿~那就好~”说罢在夜梵手上蹭了两下。

夜梵眉毛抬了抬想收手。白三立刻哀嚎起来:“哎呀呀眼睛疼。”

夜梵抿抿唇半伸的手始终没有抽回来任他摸又撇了眼白三缠着绷带的眼复道:“你中了狻猊的冰毒之气调和七日待毒气散去就没事了。”

白三乱摸的手一滞点点头顿了一顿又道:“真的……会好?”

夜梵未答话一双丹凤眼眼角微翘狭长而魅惑深邃的黑瞳凝视着白三的眼。

白三的眼睛是标准的桃花目眉目含情春花灿烂笑的时候会眯起来弯弯似月牙。

这双眼睛在夜梵身后追逐了许多年夜梵便无视了许多年可一回身那一双眼依旧带着情含着春一瞬不差的瞧着他。一腔情意千回路转弯弯绕绕的匿在这眸光中半分不减。

夜梵翻腕手指一根根合拢包裹住白三的手。

夜梵点头淡淡答道:“嗯。”

自那日起夜梵便时不时来看看白三。

有时在深夜白三偶然醒了便能闻到一丝似有似无的淡香飘散在屋内是夜梵身上特有的味道。

有时是白天夜梵拿了一本书册坐在桌旁细细的看书页一张张翻过带起细微的哗啦声。

白三百无聊赖躺在床上来回折腾。

白三拄着头半侧着横在床上。夜梵靠在桌边左手托腮翻过一页。

白三缩成一团攒在被窝里。夜梵靠在桌边左手托腮又翻过一页。

白三摊开一只腿荡下床边来回晃悠。夜梵靠在桌边左手托腮再翻过一页。

所有姿势折腾个遍夜梵依旧是淡定的看书。

白三又开始叹气长吁短叹叹到二十来个时夜梵忍不住了掐着额头放了书耐着性子问道:“怎么了?”

白三弹坐起来在枕边摸到那把风流扇哗啦展开呼呼的扇道:“屋里太闷不若出门透透气?”

夜梵看着那柄拿反了的折扇嘴角向上弯起答了句:“好。”

忘川河边的空气总带着些潮湿的感觉随着风吹扑打在脸上润润泽泽大口吸气便能嗅到河水的味道。大片的彼岸花争相摇曳静下心来就会听到一阵阵窸窣声响。

白三坐在黑木头做的秋千上翘着个二郎腿脚下蹬地秋千便一荡一荡。

额间绑着绷带白三没有束一头银丝便顺着风势丝丝掠起。白三将挡到脸庞的丝别到耳后手中的桃花扇合拢一下下敲在掌心打着拍子。

“落英~漫天~春褪时~

前情~已亦去~

纵在红尘~尽逝后~

怎教~不思君~”

白二捂着耳朵忍无可忍对着白三屁股一脚踹去爆出一声:“别唱了!”

白三揉揉屁股表情甚为哀怨:“我见不到夜梵唱两句缅怀一下都不行么?”

白二无奈道:“你那调子跑的吵得我头疼好好的曲子让你给糟蹋成什么样子!”

白三嘁了一声道:“谁知道是你陪我来透气早知如此还不如憋在屋里起码有夜梵陪我。”

白二揉揉额头道:“殿下居然也能忍你。”

白三摸着下巴笑得一脸龌龊:“夜梵那是心疼我~”

白二哼哼一声:“心疼你还把你丢给我?”

白三摇晃着小折扇抖着声音道:“你不懂~这叫~欲拒还迎~”说罢又开始一下下打拍子继续嚎叫:

“曾于春夕~薄暮中~

初识~君情意~

旨在如梦芳华里~

怎教~不思君~”

白二彻底崩溃甩了句受不了了你自己回去吧抱头狼狈逃走。只剩下白三一个人对着忘川迎着花香颤悠着嗓音继续唱:

“愿以~此身~寄君心~

随君~去黄泉~

不知~君可闻此曲~

此~曲~最思君~”

一曲方毕白三清清嗓子起身准备回屋。白二这厮忒不仗义就这么丢下自己一路跑了好在忘川到西殿这路白三熟悉得很。

熟悉归熟悉蒙着眼睛走路却是不易。眼前是一片漆黑白三只得伸手去触步子不敢跨大了每走一步都带着踌躇生怕绊到什么东西。平日里半柱香不到的路程白三这次却走了一个多时辰。

终于挨到西殿的墙垣白三擦擦汗长长呼出一口气。还好熬过这几日除了绑带便能复原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顺着墙之后的路便好走了许多马上就要到了自己屋子白三加快了脚步。

夜梵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他还不知道。”

白三弯弯嘴角张了口正待要叫便听到另个声音传来。

“这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不如早些告诉他让他有个准备。”声音温润如玉带些冷清正是崔珏。

白三合上嘴这个他说的是自己?夜梵瞒了自己什么?白三压低了身子趴在墙角很不厚道的偷听。

眼睛看不到白三的听力却好了很多连屋中有人来回踱步的声响都能听到。

那脚步声绕着屋子转了两三圈倏然终止夜梵的声音再度传来:“治愈的几率究竟有几成?”

白三向着屋子的方向猛一抬头别在耳后的头复又散落垂在脸颊旁。

崔珏的声音稍显犹豫:“冰毒难解一切皆要看……”

夜梵打断了他的话重复道:“有几成?”

崔珏沉寂了半晌方才答话声音很轻白三却听得很清晰:

“不足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