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里的人还骂骂咧咧,说陶渊仗着女帝宠爱就不把同僚放在眼里,王凡清悄悄撩开帘子一条缝隙,其中一辆车上伸出一只芊芊素手,白皙肉能,还露出半张脸来,面容姣好,脸上镶嵌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怪不得陶渊不见。”王凡清面无表情的说,不过随后一句让青梅差点笑了,“他这个样子真不知道何时才能娶上媳妇。”
几辆马车走远了,离殇才赶着车过去,冷冷瞥一眼门房小厮,从腰间拿出一枚玉佩出示给他看,只说了一句:“开门”
门房小厮麻溜的打开大门,派另一人飞奔去给主人报信。
很快陶渊就一袭天青色长袍,大步流星的出来,在五步远的地方站定就要下跪行礼,被王凡清扶起:“就当是朋友串个门,不必拘礼。”
“陛下又是差人传唤一声,何必亲自跑一趟。”陶渊引着王凡清向正殿走去,吩咐人上茶。
“陛下上座”
王凡清只是随意的坐在下首的位子,陶渊没有办法也陪着坐在下面。
“我在皇宫里待的无聊,就出来走一走,也没地可去。你一年从头忙到尾,我还担心大过年的搅了你的清静呢。”
侍女恭恭敬敬的给两人上了茶,退了出去,陶渊知道王凡清一定有事,就遣退了所有下人,两人密谈。
“陛下说哪里话,您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天子微服私访,不是随便哪个臣子都会有的荣宠。”
“我来是有几件事想跟你商议一下。”王凡清执起茶杯抿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陛下请说,能让你亲自来的一定是大事。”
“你做了四年的中书令,我想给你换换地方,做丞相,天凌只有相国,没有丞相。相国是百官之首,权力太大,时常掣肘,颜相国门生故旧太多,直接裁撤恐怕会引起朝堂动荡。
所以我想,在相国之下设左丞相和右丞相,名为相国助手,实则是分解他的权力。他今年也五十有六了吧,年纪不小该让贤了,不管是他自己主动让贤还是被迫让贤,以后天凌都将不再有相国一职。
咱们天凌以左为上,你就做左丞相,再物色一个右丞相。
等正月十六开朝,我会以体恤相国年老的名义试探他的口风,剩下的事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陶渊点点头:“臣明白,相国确实权力太大,我们筹谋四年,也该慢慢收拾这帮老臣了,陛下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会暗中联络一些人在朝堂上支持陛下。”
王凡清喝了半盏茶继续说:“四位侧君我只想留下一个,就留芮启,册立他为帝君。这个意思我已经和他们通过气,并且允许他们初五回家省亲。”
陶渊执起茶壶给王凡清斟满茶:“陛下想吧四大权臣一起收拾了?”
“看看谁先出头,就先收拾谁,不过颜相国和大司马是必须收拾的,最起码要卸掉他们大部分的权力,尤其是大司马,那三十万兵马不能一直握在他手里。”
……
两人在屋里一直密谈到天黑,茶壶里的茶水都换了三四次,中间还上了两次点心。
整个年节,一直到十五,王凡清都没有再出去过,而初五回家省亲过的四位侧君,没有一人愿意主动离宫,这都在王凡清的意料之中,这一段时间也没有再召人侍寝。
这半月不用上朝,王凡清乐得清闲,也不召他们闲谈,更不会找他们商议朝政,总之就是完全晾在一边。
每日都是和祁夜商讨怎么对付那些朝臣的事情。
原本处在风口浪尖的芮启,被其他三位侧君所不容,一连半月也没得到女帝召见,结结实实的被打了脸,还是未来的帝君呢,不过如此,还不是被女帝晾在一边了?
四位侧君甚至怀疑,陛下是不是和那只凤凰搞到一起了?不然怎么也不出去,连园子也没逛过机会,太后那里也没怎么去。就连愈伯时愈伯南两位哥哥都没有看一眼。
一家人头一次在一起过年,不应该这么冷淡才对。
年节宴上王凡清看对了眼的那身官员子弟一共十七人,在十五这日被王凡清的一纸诏书召进宫来,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来,一下子来了十七人,后宫中立马炸开了锅。
不但四位侧君惶恐不安,就连秦太后和愈伯时愈伯南兄弟俩都颇感意外。敢情以前自家妹子说的都是糊弄他们的?
明面上说不会充实后宫,却猛不丁的召这么多少年郎和青年才俊进宫。还关起门来不许任何人伺候,让羽林卫远远的守在外面,想偷听或者跟着宫女太监打探消息都不成。
宽敞奢华的大殿里,由一张张长桌拼成一个长方形的会议区,十七名才俊分坐两旁,低声和周围的人交流,大家谁也不知道女帝陛下下旨让他们进宫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看看周围的人相貌也都算中上,家世都是三品以下官员子弟,不是什么世家贵胄。
大殿里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一会儿功夫,福禄带着一溜的传菜太监进来,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在众人面前,流水似的席面摆满了桌子,每人面前还放了酒杯和酒壶。
顶头的主位上放的菜肴和他们面前的一模一样。
“你知道陛下让我们来是做什么来了?”
“不知道,圣旨上没说啊。”
“会不会是让我们做侍君?”
“谁知道呢,陛下的心思岂是我们能猜的透的?”
传菜太监嘴巴闭的很紧,一句话都不说,福禄同样一言不发。传好了才就带着人出去了。
午时王凡清一袭水蓝色长裙在青梅的陪同下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起身行礼,这么近距离的看当朝女帝,大家都是头一回,冷峻、绝色、出尘、清雅、霸气,举手投足间无不流露出帝王的气度和威仪。
“大家都坐吧。”女帝面容虽冷,语气却很温和,扫视一圈,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大家不妨猜猜看,朕今日请大家来的目的是什么,猜中有奖。”
王凡清微微侧头示意青梅将东西取来。
青梅转身走到门口,从站在门外的离殇手里接过一根托盘,上面盖着一块明黄的缎布。
众人视线齐刷刷的看过去,缎布下面的东西扁平有凹凸感,但看不出是什么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