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诊所回到家中,沈悠只觉浑身一阵轻松。吃过晚饭,他开始全心剪辑《两生花之青衣》的视频。
之前本来计划要在月中上传的,后来因为柴渊试镜的事给耽搁了,到月底都还没完成。
鸽了粉丝两星期,总要给个交代。
好在最近一段时间还算清闲,利用晚上的零碎时间,他已经把这部作品剪得差不多了。
今晚加个班,应该就能剪完。
从晚上七点一直忙到夜里一点半,沈悠终于完成剪辑,把《两生花之青衣》上传到了b站。
《两生花之青衣》发布的那一刻,b站普天同庆,悠哉的粉丝终于迎来了久违的狂欢。
燕山君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自从《两生花之白狐》入坑以后,他就再没能从坑里面爬出来。
在被悠哉放鸽子的日子里,燕山君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重温白狐。
如今,《两生花之青衣》正式上线,他自然第一时间跑过来围观。
靠,十七分钟,真是太有诚意了,不枉我这半个月的焦急等待。
点击播放,背景音乐响起,有京胡的凄凉,青衣的哀伤,里面还有许多角色的台词,短短三十秒的预告,信息量密集且火爆。
引人入胜啊,有种看大片的感觉。
燕山君十分好奇悠哉这次会讲述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画质很清晰,故事的起始背景放在大周末年临近民国的燕京。
汽笛声声,前门火车站里,各色行人往来匆匆。
叮叮当当,一阵铃响,火车进到站里停下,车门一打开,无数旅人从车厢里涌了出来。
在拥挤的人潮后面,一个神色从容的英俊青年显得格外惹眼。
他身材高大,面目俊朗,穿一套灰色西装,带着墨镜和礼帽,手中还提着一口棕色的行李箱。
踏上月台,英俊青年摘下墨镜和礼帽,露出了演员林啸的真容。
“这是,转世?”
看到一身洋装的林啸,燕山君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应该,不是吧?
至少目前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个英俊青年和《两生花之白狐》里的书生存在关联。
不过,后面出现的一些场景还是让燕山君看出了一些端倪。
首先,这个英俊青年十分神秘,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没有过去。
而且,在他闭目闪回的记忆里,还曾出现过如他这般样貌的许多个形象,和尚、道士、官员、耕夫,不一而足。
当然,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最直接的证据是英俊青年从棕色行李箱里拿出的一幅画,画里画得正是一身白衣倾国倾城的白狐。
看到这里,燕山君终于确定,这个英俊青年就是白狐里的书生。
书生有了白狐的内丹后不老不死,一直活到了现在。
“不老不死,还会法术,又是民国背景,男主这设定,太有意思了。”
燕山君顿时来了兴趣。
“不过,从他孤身一人以及注视画中人的眼神来看,白狐应该已经陨落了。
这一世,将会是一个全新的故事。”
正如燕山君所料,这一世,书生化名虞子川,成了春和堂药铺的少东家,一名刚从法兰西游学归来的学子。
当然,春和堂药铺以前的老东家也是他,假死之后,他成了自己的儿子。
父子俩长相几乎一模一样,药铺的掌柜与伙计自然不会怀疑这个老东家口中时常提到的在外游学多年的少东家。
此后,书生便以虞子川的身份在燕京城里生活了下来。
某一日,虞子川闲来无事,便到外城鲜鱼口的华乐戏院看戏,这也是他平日的一大乐趣。
进得戏院,落了座。忽听一旁有人说道:“诶,你们听说了吗?今天华乐的大轴是绮春堂白牡丹贴演的《思凡》。”
“白牡丹?没听说过,绮春堂我倒是知道,嘿嘿,名伶小月红的私寓。”
私寓即伶人所居大下处,多以某某堂为名,其间蓄养优童,从事那种生意。
“不过是私寓出身的一个小相姑,又不是名角,有什么资格贴演大轴?”
另一人摇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听说小月红对这个白牡丹十分看重,给他找了很多名角来说戏。
以前在内务府升平署任职的陈德林和王遥青两位先生都做过他的师父。
而且,白牡丹自己也十分争气,扮相、身段、念白、唱腔,学得无一不精,不然也不会被小月红送来华乐演大轴。
要是他唱地不好,那小月红不是砸了自己绮春堂的招牌吗?”
虞子川自顾自地品着茶,听了旁人的这番闲话,他倒是对那白牡丹平添了几分兴趣。
锵锵锵锵,好戏开了场,照例先来一段热闹的打戏,然后上几场轻松的玩笑戏,再来一段喜闻乐见的粉戏,之后便是压轴和大轴了。
前面的几场戏都很无趣,戏码不够硬,也没有名角(不然,也轮不到白牡丹来唱大轴),等小月红的老友帮着压了轴,白牡丹就要出场了。
(诵子):“昔日有个目莲僧,救母亲临地狱门。借问灵山多少路,十万八千有余零。”
大轴开演后,虞子川漫不经心的抬起头,目光瞬间就被戏台上那个尼姑装扮的贴旦给深深吸引了。
只见那贴旦一身素衣,明眸皓齿,娇媚的容颜,竟与他心心念念的白狐长得一模一样。
“削发为尼实可怜,
禅灯一盏伴奴眠。
光阴易过催人老,
辜负青春美少年。
·······”
一段念白,几个身段,白牡丹把一个风流多情的小尼姑演绎地淋漓尽致。
第一次贴演大轴,他自然使出了十二分的气力。
虞子川却全无心思听他唱念做打,眼睛只直直地盯着白牡丹的脸。
“他把眼儿瞧着咱,
咱把眼儿觑着他。
他与咱,咱共他,
两下里多牵挂。
冤家,怎能够成就了姻缘,
死在阎王殿前也由他。”
唱到这段山坡羊时,白牡丹眼波流转,一双多情的明眸恰好与台下虞子川的眼神对上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
爱慕、深情、悔恨、惋惜······
种种复杂情绪融于一体,让他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卧槽,卧槽,就是这种感觉。两个人的眼神太有戏了,这一眼,我死了。”
四目相对,再配合着唱词,顿时引起了燕山君的无限遐思。
仿佛是穿越轮回,书生与白狐的恋情又在这里得以延续。
“不可能,山崖之下,我明明已亲手将他埋葬。”
虞子川凝望白牡丹,喃喃道:“可若不是他,又为何会如此相像?”
唱完《思凡》,白牡丹鞠躬退场,虞子川内心的波澜却久久无法平息。
自此之后,虞子川便只做一事,远远地跟着白牡丹。
白牡丹唱戏时,他在台下观看。
白牡丹在酒楼陪客,他坐在邻桌。
甚至白牡丹出入高门大院,他也会变换身形蹲在墙头守着。
对于身边出现了这样一个人,白牡丹自然是知道的,甚至知道他的姓名,他的身份。虞子川,春和堂药铺少东家,曾留过洋,现在在燕京某报馆任职。
白牡丹并不十分在意,只当他是自己的戏迷,一个喜欢捧角的公子哥。
既然他不来结交自己,自己自然也不会主动去结识他。
二人就这么相知不相识,倒是把热心观众燕山君给急得够呛。
怂的一匹,追妻都不敢,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