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楚府的马车上。
“楚司遇,顾长魏那老头儿有没有问关于黑衣人的事儿啊?”他说做戏要做足,颜洛泱倒是很好奇他会怎么做。
见她那闪闪的“求知”眼神,楚司遇也没打算瞒着,便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听完,颜洛泱愤懑不已,“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子可还真是一路货色!”
“渟儿如此气愤,难不成那将军夫人和太子妃难为你了?”楚司遇悠悠开口,“还是那顾影阙胁迫于你?”
刚刚这两人进大厅时的举动,楚司遇自是看得清楚,都说那顾影阙很是疼爱他的妹妹,倒不知这两人初次交锋,有何精彩之处。
其实他也是好奇她会怎样应对顾府那一干人,虽可等回府让墨璿汇报,但他倒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岂止是难为,就差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刺啦’一下灭了我了!”颜洛泱瘪了瘪嘴,不过还好自己机智过人,险中求胜。
闻言,楚司遇剑眉一挑,眼波里饶有兴味,等着她的下文。
颜洛泱把刚刚在院里的事也讲了一遍,不过她自动屏蔽了那第三封信的谎言。
这事儿怕是涉及到原主,她不想让事情更复杂。
原主之事,她不想知晓,也不想以此来介入她和楚司遇的结盟,因为她不确定那死亡背后是否真有惊天阴谋!
再者,无论什么阴谋阳谋,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只想要简简单单地完成自己的任务,如此便好!
只她不知的是,自她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起,天大的阴谋,便已然在暗暗展开……
“对了,你说我们如此糊弄他们,那顾老头儿会不会发现咱们之间的秘密呀?”
“不会,”楚司遇倒是很肯定,“即便是会,经过今日咱们这两出戏,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颜洛泱点头表示赞同,不过……“我倒是有点担心那个顾影阙,方才他想当你之面将我的身份挑破,虽暂时被劝住,但怕他对此事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一个哥哥若真心疼爱自己的妹妹,便会舍得为她做任何事情!
人之一生,能拥有这样一个哥哥,便是莫大的幸运。
顾若渟是然,自己又何尝不是……
纷繁回忆不由涌上心头,颜洛泱鼻尖酸涩,哥哥,就算拼尽性命,我也一定会救好你!
等我!
见她突然神情落寞,眉眼间似有殇色缱绻,楚司遇只以为是她丢失的记忆回现了那场劫难,“你……可是忆起了什么?”
这一问,颜洛泱微诧,反应过来后才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这答案与她刚刚的表情明显不符,楚司遇知晓她所言不真,但也并未追究,只宽慰道,“放心吧,自会有人会替我们劝他。”
颜洛泱明白他说的是顾长魏,如今自己虽身处险境,但正如楚司遇所言,那日杀手之谜和今日留信之计,足以让姓顾的不得轻举妄动了。
趁这间隙,自己得好好谋划谋划之后的路了。
……
自归宁那日过后,将军府一家子也确实安宁了不少,再不敢轻举妄动。
颜洛泱自然也逍遥了很多,每日到处找画师。
既然要让楚司遇帮忙找人,至少得让他知道要找的人长什么样儿。
哥哥的模样早已深刻她心间,这几日她也找了好些自称大师级别的画师,可经她描述画出来的人,跟哥哥的模样、神韵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几日她让千曼多方打听,说是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小村落里,有一位画技栩栩的女子。
今日早早地用过早饭,颜洛泱便带着司音和姚千曼乘马车往那村落里去了。
马车行了一个半时辰左右,便到了地图上标注的画师的家,是一个四周环竹的简陋之地,院子左侧有一块种满了各种蔬菜的菜地。
下车扣门,来开门的是一个身穿麻衣粗服的女子,清雅卓姿,看年龄跟颜洛泱倒是相仿。
“姑娘你好,你们这里是否有一位画师?我想请她做幅画。”颜洛泱直说目的。
那女子循着声音微微回礼,“不知姑娘想请她作何画作?”
颜洛泱见这女子的状态有些奇怪,她的目光……
“你……”她仿若明白了,伸手在那女子面前晃了晃,“你看不见?”
那女子并未作答,对颜洛泱触到自己的缺陷也并未表现出生气,娴静的脸庞反倒是露出一抹淡雅笑容,“我便是那画师。”
闻得此言,颜洛泱连同身后的司音和姚千曼都惊异不已。
画师作画,眼与心便是这做画的灵魂,她若看不见,又怎能做出极具神韵的画作?
见颜洛泱半晌未搭话,那女子自是明白了她的疑虑,眼是心灵之窗,在世人眼里,只怕盲眼画师空有画师的衔头,并无实力做出什么真正上等的画色。
“姑娘若是有顾虑,我可以介绍我们村里的张画师给你,他是这村里教孩子们作画的先生,画技自然是极好的。”女子并不曾生气,反倒是宽然笑着。
“不用了,”颜洛泱开口回绝,“我想请你帮我画。”
那些整日虚吹自己是何等牛逼的大画师,也并未做出她想要的效果,如今有一个如此谦逊的盲眼画师,她倒宁愿试试。
闻得颜洛泱如此坚定的话语,那女子先是一愣,而后笑意恢复,“姑娘请进吧。”
言毕,便侧了身请她们进门。
这整个院落用栅栏围着,里面搭了两间草屋,左侧草棚下是简陋的厨房,右侧搭起了一叠葡萄架,架下有石桌石凳,倒是个乘凉休憩的好地方。
女子将颜洛泱她们带到石桌旁坐下,而后分别倒了三杯茶水递给她们,自己方才坐下。
“不知姑娘想作何画作?”
“一副人物画,”颜洛泱直言,“只是……此人的样貌只存在我的脑海里。”
闻言,女子会意,淡然一笑,“无妨,只要姑娘能细致描述出他的样貌来,便可。”
于她而言,作画是用心,而非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