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燕尘亲自来了趟济远县。
“姑娘，外面有一位自称姓燕的公子找您。”李月儿推开苏小暖所在房间的门，低声道。
苏小暖的第一反应就是，燕尘过来了。
“好，你看着铺子，我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临出门前，苏小暖披上了娘亲做的短袄。
如今的天气越发冷了。
屋里倒是还好，在外面待一会儿，冷风都能吹得人脸颊发红。
她一出门就看到了燕尘的马车，当下毫不犹豫地走了上去。
“燕公子。”看到端坐在里面，悠哉地倒茶的燕尘，苏小暖笑着道。
马车里燃着小手炉，燕尘穿得并不厚，茶水氤氲起的烟雾把他整个人都挡在后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苏姑娘，请。”燕尘把刚倒好的茶，递到了苏小暖那边。
苏小暖没有推拒，把热茶拿在手里暖手。
不用说，她也猜得到，应该是燕尘在徐城那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差她的货了。
正巧她这边也在之前招了两个绣活精湛的绣工，所有货物已在前两天准备完毕。
两个人坐在马车里，讨论合作的细则，比如什么时候来运货，什么时候结算利润。
这一讨论，就是一上午。
临分开之前，苏小暖轻笑：“燕公子，不知可否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可以。”燕尘问也不问是什么，直接就应下了。
他的豪爽倒是让苏小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怔愣了一瞬，随后说道：“我想以燕公子的名义，带着我的家人去霓彩坊看戏。”
这是她上次去徐城之后，就有的打算。
若是直接提出带着家人去，娘亲或许不会舍得休息，不愿意答应。
可若是以燕尘的名义，娘亲念着他是他们家的“恩人”，应该不会拒绝。
毕竟他们家做生意的本钱，大部分都来自于燕尘买话本的时候给的银子。
若是没有燕尘的赏识，他们家现在的日子不会这么顺。
“这么好的机会，苏姑娘就只提这么小的要求？”燕尘挑眉，似是有些不解。
“不然呢？”苏小暖反问。
燕尘笑着摇了摇头，“这根本就不算是什么要求，你随便扯着我的名头去说就是。我还欠你一个请求，你以后想到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好。”苏小暖大方应下。
不过她应该是没什么机会，用这个请求了。
“燕公子，小暖告辞。”说完了正事，苏小暖打算离开。
燕尘下意识挽留：“苏姑娘可否赏燕某个面子，一起吃顿饭？”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惊到了，捏着茶杯的手微微发紧。
只是已经说出去的话，却不好再收回来。
“不了，铺子里还有事。”苏小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除非有正事要谈，否则当然不会别的男子单独用餐。
燕尘看着苏小暖跳下马车，渐渐走出了他的视线。
刚才他们谈话的时候，他让人把马车驶到了偏僻的地方，后来又让马车走了回来。
所以苏小暖下来的地方，离香阁没多远。
她正准备赶紧回去，却听到背后有人喊了她一声，“苏姑娘。”
苏小暖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下意识回头。
居然是杜修贤。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了下来。
“苏姑娘，看来你我还算是有些缘分。”杜修贤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没想到今日想去香阁帮小妹买东西，路上却遇到了她。
刚说出这句大胆的话，他脸上就又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杜公子说笑了。”苏小暖略有些尴尬地回道。
杜修贤不想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鼓起勇气继续道：“苏姑娘也要去香阁买东西吗？”
苏小暖看了看就在前方的香阁，微微颔首。
“在下正好也要去香阁，可否与苏姑娘同行？”杜修贤说完，就期待地看着她。
“随你。”苏小暖淡淡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香阁。
李月儿看到苏小暖身旁有男子，便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让她们不要暴露苏小暖的身份。
接着，她笑着走过去问道：“公子，姑娘，不知你们需要买什么东西？”
苏小暖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经过了上次方管的事情，她可不敢让那些男的知道，她就是香阁幕后的老板。
不然还不知道，要招来多少贪图富贵的癞蛤蟆。
“在下想给小妹买一把团扇。”杜修贤很有礼貌地回道。
“请随我来。”李月儿带着他们走到了卖团扇的地方。
天气渐寒，现下卖的团扇跟夏天的娟素团扇不同。
如今店里的团扇，都带着厚厚的鹅毛，扇不出太多冷风。
价格上，自然也比夏日的团扇要贵上一大截。
苏小暖正想趁机溜走，旁边却凑过来一位老顾客。
那位夫人一看到苏小暖，就立马笑着迎了上来，“苏老板，我太喜欢你们家的香水了，有没有出新的味道？”
苏小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坏了。
果然，杜修贤疑惑地看向她。
苏小暖就当没看见，直接拉着这位夫人去了二楼，“新出了两种果香，夫人随我去二楼看看吧。”
杜修贤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苏小暖竟是这香阁的幕后老板。
他之前就听说过，香阁的老板是一对年龄不大的姐妹花，长相是一个赛一个的娇美。
“姑娘，方才那位，是你们这的老板？”杜修贤还想再确认一下。
李月儿面上的笑意不变，“公子若是来买东西的，我们自然欢迎，可若您是来打听我们老板消息的，恕不奉陪。”
说完，她就离开了此处，去带别的客人去了。
杜修贤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久久回不来神。
过了好半晌，他把目光转向二楼，却没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他抬起沉重的脚步，离开了香阁，连答应妹妹的团扇也没买。
等那位夫人走后，李月儿敲响了苏小暖的房门。
“姑娘，那位公子好像知道你的身份了。”李月儿垂手而立。
“没事，该来的总会来，希望他别是自找不痛快的人。”苏小暖这时候反倒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