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就只会躲吗?”
方才还沉浸在猫戏老鼠的快感中,可随着时间的推进,雷统才渐渐发现不对劲,脸色难看起来。
虽然雷统每次出掌都能将封寒毫无悬念地击退,可后者就像是个没有限度的弹簧一般,就算压得再狠,依旧能在短短时间内恢复原状,活蹦乱跳。
按理说,封寒拖的时间愈长,局势就愈发不利才对,毕竟灵元不仅极其消耗灵气与元气,而且在经脉运转时,所带来的负荷更是难以想象,可看他的样子,压根没有准备全力爆发。
笼罩封寒头部的黑色斗篷十分紧窄,投下的阴影,将少年热汗淋漓的俊朗面庞遮掩大半。封寒灼热的鼻息颇为急促,可明眸间的炽烈战意,丝毫未减。
“我现在都有些怀疑我的肉身淬炼之所以这么顺利,并非全是九劫百炼的功劳了,不管是灵元滥用过度后的康复,寒噬虬寒毒入体后的自愈,还是雷鬃狮雷灵袭来时的酥麻之感,乃至如今,硬扛雷统攻击,一瞬间疼痛凝滞后,身体内部所焕发出的活力,无一不预示着在其中发挥作用的,不是玉容所授的九劫百炼,而是我,自己!”
封寒还依稀记得,师尊苍冥道人曾经说过,他的体质颇为特殊,可特殊之处究竟体现在何处,又未言明。
“简单来说,我的恢复能力与抗击打能力不俗,甚至,身躯还会在外力压迫下源源不断地爆发潜力,愈发坚韧。”再次与雷统猛撼一记,封寒感受着躯体麻痹疼痛后的清凉之意,目露喜色。
身如粗钢,需经千锤百炼。
另外,这次战斗,也是封寒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与修者争锋,魔兽虽然难缠,战斗方式却简单粗暴,归结起来,凭借的不过是远超修者的肉身蛮力,以及与生俱来的尖牙利爪,论起灵巧变通,远不如人类修者。在与雷统的对战中,封寒不时便会发现自己招式动作中的晦涩之处,在他看来,雷统就像是一块再好不过的磨刀石,既不能造成致命威胁,也能令他一直处于高压之下。
相比于封寒的快意,雷统就要憋屈的多了,换做是谁,面对着一个不仅滑不溜手,而且随着战斗推进,元技的纯熟度甚至威力都以能感受到的程度缓步提升的对手时,都难免郁闷吧。
“臭小子,这是你逼我的,别让我逮到你,否则,我绝对要让你的下场,比那两个不开眼的家伙还要惨!”雷统浓眉倒竖,咆哮间化掌为爪,直取封寒的咽喉而来。
“这是什么招式?光是看着就让我感觉难以招架。”“不会错的,那就是雷统赖以成名的绝技裂云苍鹰爪,上次我们分队采集灵药,雷统半路杀出,击败刘副团,靠的就是这招。”“原来是这样,除了团长,刘副团在我们团内堪称第一人,连他都接不下,这小子多半悬了。”
雷统望着一动不动的黑袍封寒,面露狞笑,他这招裂云苍鹰爪,之所以取名如此,就是因为招式之中,将苍鹰猎食的快准狠三点完美体现。雷统右爪撕裂风声,将封寒牢牢锁定,如果一击得手,毫无疑问将会在后者身上抓出五个鲜血淋漓的大洞。
“小子,受死!”
封寒瞳孔微缩,却不是畏惧于雷统盛世不俗的攻势,他在意的,是木存毅和耗子的状况,本以为他们二人被虎煞团抓走,顶多受些委屈,但从雷统刚才的话语来看,只怕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幻光奔雷,前者为身法,后者为拳技,无论哪一种都堪称上品,而二者一旦叠加,威能更是不容小觑。封寒右拳紧握,青筋毕露,一刹那间打开了限制灵元流量的阀门,只见宽大黑袍无风自动,双腿化作了无法看清的阵阵残影,以不输于雷统的速度,再次正面迎上!
“什么?这小子疯了吧。”“唉,看来到此为止了,如果尝试躲避,说不定还能再拖一段时间……”
众人议论间,一拳一爪,已然毫无花哨地直面碰撞。
“呲……”“噔噔蹬”
两人一经触碰,便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速后退,雷统铁塔般的身形,足足退了四五丈远,才生生止住势头,而封寒更甚,双足足尖触碰地面,直在校场上拖出两道十余丈的痕迹,而其右臂之上衣衫破碎,五道猩红的抓痕,分外醒目。
得见少年的惨状,雷统难忍心头快意,冷笑道:“哈哈,躲啊,怎么不躲了?”
“哦,我知道了,你听到我把你兄弟折磨得死去活来,很愤怒对不对?嘿嘿,那我就更加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那个傻大个,软硬不吃,就算拿鞭子死命地抽,都愣不告诉我你的身份来历,还有你们在洞府内的所见所得,那个精瘦得像只猴子的也不赖,偏偏自身难保,满身疮痍,还要处处护着傻大个,打断他一条腿都算轻的,哈哈哈。”
“这雷统真够无耻的,为了逼对手正面迎战,还真是不顾脸面了。”“看着他那副嘴脸,我就想揍他一顿。”“我倒想替那小子加油了,干他丫的。”
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血狼面色也不太好看,盯着一脸畅快的胡煞说道:“胡团长,你们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不齿啊。”
胡煞闻言,不怒反笑:“呵呵,多谢血狼兄夸奖了,手段再多,可最终算数的,不还是实力么?”
“就是因为一些所谓的,不知为何物的宝物,你们就可以妄断他人生死么?”
“仅仅因为你们实力更强,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理所应当地展露着无耻的一面么?”
“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你们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有朝一日就不会被如数奉还么?”
封寒牙关咬的咯咯作响,脚步每次向前猛然一踏,便嘶吼间发出一声咆哮,任谁都能感受到话语中的冲天煞气。他不解,为何胡煞和雷统竟无耻贪婪到这种地步,他懊悔,早知如此,倒不如拼死一搏,他愤恨,一股从内心而发的冲动,狂野蔓延,他,想杀戮!
双眼一片猩红,封寒周身散发出的寒意,仿佛能将这片空间都冻结起来。
察觉到封寒身上发生的变化,胡煞眼皮猛然一跳,朝着还在运气调整的雷统吼道:“蠢货,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嗖!”胡煞话音刚落,一道人影便飙射而出,只是让一众围观之人惊讶万分的是,率先出手的,竟是先前一直处于劣势的黑袍封寒。
“又是这种感觉,不,就是这种感觉!”封寒迟疑片刻,随后心头怒吼出声,在他眼中,是一片宛如虚幻的血色世界,一道乌发飘舞的绝世身影,长身傲立,睥睨天地,仿佛只要多看一眼,就会被无限杀伐之意所环绕,好似只要拂袖弹指,便是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傻子哥哥,炼狱式,可为刀剑,可为棍棒,可为拳掌,可为无物,唯杀之决与戮之意,不可或缺……”封寒足尖飞踏间,明眸皓齿的娇俏少女浮现于眼前,一瞬间,炼狱式便了然于心,那种感觉,宛如在告诉着他,以此破敌,凭此足矣!
“一式,炼狱!”
话音未到,掌风先至,雷统只觉得眼前一片血海碾压而来,凝重得他喘不过气。
“可恶,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了你吗?”雷统咬牙切齿,强提一口气,凝结元气至掌心,再度出爪。
……
依旧是那处阁楼之上,红纱少女侧首而坐,玉指间的小巧纸鹤,当封寒咆哮发问之际,便陡然加快了拍动翅膀的频率,带起一阵嗡鸣声,随后,纸鹤面向校场,一身纯白之色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血红之色,周身还零星地夹杂着丝缕交错的暗色纹路,显得神秘而诡异。
“咯咯咯,好玩,真是好玩,先是重剑开锋,后是杀戮绝影,两种意境,初元中期,就连本小姐都甚是惊叹,咯咯,不管爷爷交待过什么了,本小姐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杨管事!”
“小姐,您有事尽管吩咐。”似乎是习惯了红纱少女的语气转变,杨启只管做好该做之事,绝不多嘴多言一字。
“戏也看得差不多了,好好收幕,别把事情搞砸了。那个黑袍少年,我沈曼舞要了。”少女留下话,也不顾校场上即将分晓的胜负,娇躯轻点闪烁,便凌波滞空而去。
杨启这才轻舒一口气,可当他看到少女放置在桌上的眸间物品时,猛然一惊。
……
在少女转身离开的瞬间,封寒的掌风便精准地与雷统捏成的鹰爪碰撞在了一起,分毫不差。
“呲……”两道出体的元气匹练交织在一起,可并未持续多久,封寒的掌刀,在雷统惊骇的目光中穿破而入,径直劈在后者的掌心之上,力道之巨,直让雷统粗壮的手臂上不断发出喀嚓声响。
“嘭!”一击得手,封寒化腿为鞭,扫向雷统的腹部。
在啸天团和虎煞团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雷统犹如折翅鸟儿般无力倒射飞出,在砂砾遍地的校场上刮起一片尘土,待尘埃落定,只见雷统右臂绵软,哀嚎不止。
封寒孤身傲立,让人看不见喜怒。
“还是拳头好说话,胡煞团长,你说是也不是?”
胡煞闻言,面色铁青,杀意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