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客栈内养伤,吴忧已经很少带着红黎出去闲逛,倒是红黎有事没事的往外跑。今天结束了在桶内的修炼,吴忧没有着急下去,换洗干净坐在了凳子上,手里拿着一张单子,这是红黎这么多天往外跑的结果,不然吴忧怎么会舍得这么漂亮的丫鬟不在自己身边。
那晚第一次在客栈打出了撼地式,一方是喝退了在客栈外伺机而动的人,后来还给老板娘赔了好些银两,另一方是引起良逸或者镇南王府的人的注意,客栈不是吴忧想动手的地方,那些人也识趣,没料到吴忧的这一手,既然已经提前暴露,只得放弃悄悄退走。
本想着结果了老贾得仇事便来一个个对付,但是后面的事是没有料到,耽搁到了现在才开始着手。吴忧大致给红黎说了那晚的情况,提了自己的感官,但实在是模糊,红黎就拿着这些一个个的摸,吴忧起初没抱什么希望,但是红黎给他的惊喜很大,他现在都在怀疑姓良的把红黎安在自己身边是不是在催促自己赶快动手。
这对红黎来说的确不是什么难事,能够窃取琉璃城气运和接纳吴忧气海的人,辨别出一个人实在没什么难度,这几日陆陆续续确定一些人的位置,吴忧看着手上一连串的名字,“老爹,当年你是有多招人恨”。
琉璃城城边的一处小院内,住着一个小贩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和一个穷酸中年书生,今日小贩和平常差不多时候回来,还是往常一样,担子的东西没卖出几样,进了门,穷酸书生搬了条竹椅坐在屋檐下看着那基本翻来覆去都快翻烂了的破书,那老头子估计还在屋里躺着睡了。将担子放在了墙边,小贩骂骂咧咧的走向厨房还是忙碌起来,自己好好一个爷们,磨成了这院子的顶梁柱,照顾一老一少,汉子在厨房弄得叮当响,屋内那位竟用鼾声附和着,气得小贩拿起了碗里的一块骨头从窗户砸了进去,这力道感觉能砸穿墙壁了,扔完小贩继续返身回去,不一会有个穿着算是在三人里面最整洁的老人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块骨头咂摸着,上面的肉啃完了,老头随手扔掉骨头,“挑担的,饭弄好没洛”,老头一口浓重的乡音,书生起身将竹椅搬到桌子前。
小贩在从屋里骂骂咧咧端着饭菜出来,“别吃啊,老子在菜里下了药了,只有老子有解药,到时候垂死你两”,根本不理会小贩的威胁,这些事情书生和老人听了也就掏掏耳朵也就过去了,不耽误两人下筷,三个人吃着小贩做的饭菜,就是少了点酒。
很快,书生继续返回屋檐下看书,小贩收拾残局,老人背着双手瞎转悠。大门被人慢慢推开,这么久以来,这扇大门还是第一次被外人推开,一位年轻人手上抛着棋子走了进来“几位都吃好了,那该上路了”。
为了让这几位吃饱,自己在外面和一小孩大眼瞪小眼待了好久,小贩洗了双手走出了房外,老人也不再散步,书生也抬起头看着这位年轻人,年轻人还是抛着手上的棋子,“小潘,叫我小潘就好”,随后自称小潘的年轻人指着小贩:“挑夫冯茶”,又转手指着书生“张行远”,最后指着老人“你,我就不知道,但是个厉害的角”,老人没因为这年轻人的夸奖感到高兴,走了这么多年江湖,直觉让老人觉得虽然眼前这小子还不到宗人境,但很危险。
一步一步朝老人走去,手上的棋子越来越多,书生站起身走过来,“公子这是何意,我们三人何时做错了”?说话间小贩也走了过来“穷书生,你们读书人就是墨迹,这小子明摆着来找事的,你还论个屁的理哦,老子说啊”,话还没说完,墙角的扁担朝着飞了过来,小潘向一旁躲去,汉子前迈一步抓住了扁担,直接下砸过来,小潘双手抵挡,双脚直接被砸了下去,书生也不墨迹,翻着手上的书,每翻一页就有一阵风向小潘飞来,学问重千金,书生早已把书中学问翻烂,这风里的学问带刀,挨上够有得受,小潘放弃了手上的抵挡,整个人向下弯曲,躲过了这清风,但是小贩的扁担结结实实的挨在了背上。
小潘直接向前冲去,一拳轰出,但是没看到小贩向后倒去,老人站在前面挡住了一拳,一拳没成功,小潘毫不后退,一拳叠一拳的向前轰去,他打架就和他下棋一样,攻势十足,以攻代守,老人和小潘对了一拳,双双分开,现在三人将小潘围在里面,书生翻书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老人向前迈了一步:“哪家的愣头青洛,就这个样子送上宰哦”,老人的这一口乡音,把小潘听得云里雾里,还冲老人笑了笑,这场架就该在院子里分出胜负,要是出了院子,就算我小潘输了,原地动了动,刚才那一扁担是真的疼,张行远的手上多了几本书,这已是他的全部家当,没读出个功名利禄,没领悟到先贤圣言,他张行远已经走遍山川河北,到头来也没明白书中所说的仁义礼孝,他见过在外温良谦逊的人对家中老人妻儿趾高气昂,他遇到过街边乞丐施舍饭菜给路上的野狗,豪商富贾和达官贵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兄弟之间老死不相往来,这么一路走过来一路看过来,从未评判过谁对谁错,阅尽了人间百味,未曾读万卷书,但行万里路,那我张行远今日先来一遭。
张行远双手起势,道理未读懂,但读出了这一身的武功修为,今日就一展书中义气,几步已到小潘的面前,小潘身前棋子悬空,抵挡着张行远的每一招一式,书生攻势来的中正平和,几本书籍在身后给其压阵,挑夫提起扁担也冲了过来,一手扁担抡的浑圆,唯独老人站在身后没有动静,三人都是硬碰硬,挑夫刚劲的路子正符合小潘路子,书生被小潘放下的棋子困在里面,老人双手结古怪手印,嘴里念念有词。
小潘心里对这位老人还是比较忌惮,其余两人我都已经掌握的差不多,唯独这位,难提只言片语。要打就先打个大的,直接奔老人冲去,想要打破书生和挑夫的合围,挑夫以自己为点,扁担为量,犹如臂使,打的酣畅淋漓,小潘一个前冲,以伤换伤,硬生生抓住了砸在自己身上的扁担,再一拳直砸在挑夫的身上,挑夫抵挡不住直接砸进了里屋,面对中门大开的老人,小潘还未动步,书生已经破了棋子,站在了小潘身前和他以拳换拳,“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一拳相对,书生的家当碎了一本,“难舍难分,人间难得慷慨”,再一拳想加,小潘和张行远各退一步,书生的家当又碎了一本,“再来“,小潘向前冲去,“机关算尽,觥筹交错,无一得意人”,这一拳两人各退五步,身后只剩两本书籍,现在想要阻止的老人已经来不及了,老话说的读书人害人不浅果然不错,书生想要继续前冲,自己的肩膀却被老人伸手按住,老人原本是一小道观的观主,走得是旁门左道的路子,能够跻身宗人境确实不易,刚才的那一手请神是老人压箱底的本事,请神过后,老人将暂时掌管这院内的一方天地。
感觉到自身周遭的细微变化,这次真是个苦差事,但是没法子,也得硬着头皮做完,直接向前冲去,对于小潘的每一个攻势,老人总是轻描淡写地化解,就像是戏耍一般,两人一拳相对,老人站在原地不动,小潘差点被砸了出去,双手抵墙,比上一拳的气势更盛,老人宝相庄严,一拳一拳和小潘相对,每一次来得快,被砸出去退的越快,拳头都已经破开,嘴角的血根本来不及擦拭,又是被一拳轰退,这一次退后,刚好停在了棋子围困书生的地方,小潘没急着向前冲去,捡起了被书生破开的几颗棋子,捻起一颗,落地生根。
随着小潘的落地生根,老人脸色骤变,十分惊惧,这崽子竟然胆敢如此破开自己的掌控,强行闯进来,感受到自身对这方天地掌管不稳,要是再让他继续下去,自己会失去掌控,直接向前冲来,一拳轰在了小潘身上,小潘强稳住身形,捻子落地,老人越感到着急,这一拳直接对准了小潘的脑袋砸去,小潘左手伸过抵挡,右手依然落子,三拳过后,小潘落子四方,你掌管了这一方天地,我就要在这一方天地内扎根,破开你的掌管归了我的名下。
老人的请神已经被破,小潘自身伤势严重,但是气势十足,现在是他小潘接管了,现在老人已经不敢托大,招呼着书生一起,刚才委实是自身惊惧难以向书生说明,最后老人和书生两人一起向小潘逼来,书生最后的两本书一起碎了,老人衣衫已经破碎,小潘站在自己的棋盘内,迎上了攻来的两拳,像是快要轰开了小潘落地生根,老人越发感到欣喜,今日看来老天是站在自己这一边,不信自己和书生两人都杀不了一个受伤严重的小潘,只是下一刻,看着从自己胸口穿透而出的棋子,老人看着书生已经向前倒去,这崽子放弃了对这方天地的掌控,只要再等片刻,小潘在自己和书生的夹攻下必死无疑,看来真的是老了,最后三个人竟然被一个人还未到宗人境的人宰了,咋个要脸洛。
老人也向前倒去,当日来这琉璃城自己补了一卦明明是上上签,为何会落得如此境地,自己拉来的挑夫,对挑夫不放心的书生,这次是对不住了,不也没得办法还洛不是,拿到手的报酬看来自己是无福消受了,老人想起了当日拉挑夫的情景,听到了自己许诺的报酬,这莽子一扁担砸塌了自己的小茅屋,说是他冯茶就老爷的命,这茅屋配不上了,在看着书生慢悠悠地从倒塌的屋内走出来,说是要和他们一起去,老人知道书生是不放心自己,但就是这样,今日书生仍然挡在了自己身前。本来是场买卖,不成想到头来还觉得欠了个人情,不过现在也完洛,小院内的四人,三人躺着,一人弓着腰,院外倒是有人轻摇蒲扇纳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