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满摸摸鼻子，乖乖地走开。

看样子她爹不用跪搓衣板了。

她不想在家看她爹娘腻歪，离着吃晚饭还有一点时间。

想了想，她去了染坊。

陶然今儿在家照顾陶爷爷和陶奶奶，染坊是伙计看着。

一看到她，那伙计便迎了上来。

叶满记得，他叫胡海，是村里胡家的儿子，今年十七，瞧着很机灵。

“海，前儿那些染坏的布在哪？”

“在里头，老板娘请跟我来。”

胡海引着叶满往后院后，心里很纳闷，老板娘看那坏掉的布做什么？

他们来到后院，院子四角已经点上了亮亮的火把，便是角落都挂着油灯，渐黑的天色，一点也没有影响到染坊。

要是寻常，染坊不会这么浪费，实在是这批布要得急，伙计们需得连夜赶工。

坏掉的布都装在一个大竹筐里，放在角落。

叶满翻看这批布。

里头有八匹布，都是棉布，四匹染得淡粉、四匹染得宫绿。

因为用的水太硬，布色染得不均，上头有很多斑斑点点。

不过好在这几天没下雨，布没有发霉，上头只有染坏的斑点，没有霉斑。

叶满心里有了数，叫胡海买一坛子碱面来。

“碱面？发面的那种碱面吗？”

胡海不明白，碱面跟染布有啥关系。

不过他也没多嘴，只是按照叶满的吩咐，买来一坛子碱面。

他买碱面的时候，叶满又让其他伙计，刮了一坛子生石灰来。

一坛子碱面和一坛子生石灰放在布筐旁边，叶满又要了两个半人高的水缸。

她这一连串的举动太奇怪了，伙计们纷纷停下动作，看她要做什么。

众人注视下，叶满把石灰倒在了其中一个缸里，加了很多水进去。

缸里“咕噜噜”冒泡，一股古怪的味道传出来。叶满摸了下缸，果然变得滚烫。

她拿起搅染料的长棍，把石灰浆搅匀，确保所有石灰都沾了水。

搅完后，她把那一坛子碱面倒下去，又搅合了几下。

静置了一炷香之后，石灰和碱面混合浆沉了下去，上头浮着半缸的清液。

“这是什么？是水吗？”

有个伙计好奇地问，边问边伸手，想去试试清液。

“不能摸！”

叶满立即提高声音，阻止他，伙计吓得缩回了手。

“这叫火碱，会烧伤手的。”

叶满用水瓢，心翼翼地把火碱液舀到另一个缸里。

“烧一锅热水，再放一锅冷水。”叶满吩咐伙计。

伙计们马上照做，他们对叶满要做的事儿越来越好奇了。

叶满从废布框里，拿起一匹淡粉色的布料，抖开，放进火碱液里。

她没有伸手，而是用木棍把布浸到火碱液里，让布的每一寸都浸在里面。

说也奇怪，过了一会儿后，布上驳杂的淡粉色慢慢褪去，重新变回了白色。

等布色褪得差不多了，叶满把布挑出来，放进了热水里。

煮了一会儿后，布的颜色更淡了。

然后她从热水里把布又挑了出来，放进冷水里。

这时候的布，已经完全变回了白色。

伙计们都惊呆了。

他们有的是跟着李寡妇学的染布，有的是后来到叶陶大染坊学得染布。

但是不管是谁，都从来没见过，染好的布，还能变回原来的白色的！

这真是，为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