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其后的是俨若惊弓之鸟的沈星,声音尖尖的,鼓噪着众人的耳膜。
她腾地站起,挡在两人中间,几乎毫不犹豫地抓住了杨芳菲,行动的准则并非以关系亲疏判定,而是素日强大的宋枝枝时至今日的病患身份。
是以,第三声来自被钳制双手而被激发怒火却未获用武之地的杨芳菲,瞬间通红的眸死死盯着一脸无所谓、若无其事梳理头发的宋枝枝。
无言,却构成了实打实的势不两立。
手持保温杯的刑法老师骤停在门口,抬抬镜架,又炸了眨眼,终于确定讲台那摊是碎掉的手机,而不是他老眼昏花,于是乎,他拧着眉头开始打量起教室的场景。
眼疾手快的沈星如获大赦,赶紧提醒老师的到来,气头上的杨芳菲全然不听劝阻,反而如有神助,猛然推开她,胳膊径自朝宋枝枝进军。
硬碰硬,注定谁也赚不了便宜,一个怒气冲天、杀气腾腾,一个未雨绸缪、实力超群……刑法老师先是重重咳嗽一声,未能奏效,佐以连续的厉声斥责,才终止了这场荒谬的、旁观者越多越起劲的、几个同学合力也拉架失败的“战斗”。
与室外截然不同的凉飕飕的教室中,两人赤红着脸,汗水沁湿了发,粘在脸颊上,却同样美得恣意盎然、同样的盛气凌人,也是同样的落魄狼狈。
双目的火焰依燃着,杨芳菲紧紧攥住的手中是宋枝枝一缕头发,她的战绩值得欢呼庆祝,代价却是胳膊上落下的指印,雪藕般的双臂继嫣红一片,能预测到几天后的青紫。
许是因为厚积薄发才速战速决,两人安静落座,不约而同拿出湿纸巾揩拭手指,满是嫌恶的表情,给人一种即便对方的气息留在自己身上都是对自己高贵灵魂兼肉体的亵渎。
众人的目光不时汇聚过来,她俩又如出一辙的一派坦然。
不苟言笑的刑法老师视线不时锁定,脸色一寸寸阴沉,几分钟后因时制宜就两人的“战斗”经过展开案例分析,寓教于实况地点明了知识点。
目光更灼热了些,议论声频频入耳。
神态安然的宋枝枝罕见的课上失神,左手无意识地转笔,微茫双目望着右手。
刚才又碰到饿了,不知伤口是否又裂开,反反复复的,怕是难愈了。
这堂课是个煎熬,无论是当事人还是吃瓜群众,哪怕是仅仅想要正常上课的刑法老师,偏偏一堂课是45分钟,多一分的时候常有,提前下课却是不能够。
小组讨论。
不可避免的两位当事人起先不约而同选择沉默,大眼瞪小眼地针锋相对,沈星放心地把话题往讨论问题上引导。
周边几组的声音一波盖过一拨,她们的名字时有提及。
这组安静多了,冷呵一声都显得突兀,杨芳菲抚着刚抹药的胳膊,阴阳怪气地开了口:“有些人啊,总以为……”
“舌头长在自己身上,别人很难控制。祸从口出的理念你向来没有深刻体会,今天总算明白了。不过,我想你更明白的是,我这个人就这么个脾气,背后议论我可以,我鞭长莫及,毕竟人有言论自由,可当面讲我的是非,我却没有充耳不闻、当成一无所知的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