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那一瞬很静,仿佛万事万物皆不在,包括她的呼吸。
宋枝枝盯着那抹刺激的色彩发愣,宋蔳蔳也陷入全然懵怔中,过了几秒,才抬手抹抹额头,复又大叫。
耀眼的白光从窗边洒落,迷蒙着她的视线,宋枝枝后知后觉,意欲前去扶她起来,被匆匆而来的佣人大力推开。
李嫂拉起狼狈的宋蔳蔳,随后也加入扯着嗓子叫喊的阵营中……大概半分不到,所有人汇集,宋蔳蔳被抱到楼下。
又过了一会儿,救护车也来了。
而后,整个宋家安静下来。
只是,也太安静了,仿佛响彻在耳边的嘈杂被一瞬剥离,仿佛她的灵魂也被择去,仿佛回到许久前那个可怕的夜晚……
又被狠狠训斥过的宋枝枝终于能拖着疲乏至极的身子上楼了,脚步缓慢,甚至有些晃晃悠悠的。
些许颓旧的木质走廊在盛光映照下也沉淀出岁月的悠久,浅色的瓷砖上印下一块指腹大小的血迹,似在指斥她的无情。
宋枝枝看了看被血液逐渐濡湿的手掌,弯了弯唇,推门,不管不顾地将自己投掷在大床。
她累了。
强行关闭视觉、听觉、触觉,大脑却仍不听话运转,方才、昨晚、这两天、这两周……杂乱、纠缠,每时每刻都在挑战她的极限。
“叩叩”……轻缓的敲门声惊扰她的思绪。
家里只有身材胖胖的厨师方阿姨会这么敲门,被留在家里炖汤了。
凝着几分不耐烦和肉眼可辨的深重疲惫,宋枝枝爬起来开门。
上午从玻璃窗射进来的细长光芒射在男人身上,夺目得很,云宸衍换了身竖条纹套装,藏蓝色掺杂着米色,清俊有型,挺拔英气。
“怎么是你?”宋枝枝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毫不留情地要摔门。
“伤口裂了?”一如既往的清淡语气,云宸衍抓住她的手往前带,瞅准她往后缩的时候跟了进来。
不同程度的意外展露在两人脸上。
宋枝枝依然往回收着手却感知到他的力气与决心,干脆放弃了,脸色仍旧不好,几天来没一件顺心事让她彻底如乌云蔽日,怕是一时三刻难以放晴。
云宸衍随她退到床边,十分自然地在房间翻找取来药箱,动作娴熟地帮她清理伤口,还好,只是缝合的边角因为方才用力裂开一道口子,没什么大碍。
他目光清冷却深邃,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的手,动作不疾不徐,却分外认真,墨黑的发散在额前几缕,震出细微的弧度。
帅气的人似乎连头发丝儿都是帅气的,有那么几秒,宋枝枝脑海里回荡着佟绾绾会说的话,灵魂都震颤了。
可是……她也认真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他肤色偏白,五官立体,精妙得每一处似乎都经历过仔细雕琢,一定造物主对他过分偏爱,才导致世界上存在太多粗制滥造的男人。
她定定地盯着他,心口节奏渐趋紊乱,却又狠狠一抽,宋枝枝及时悬崖勒马,重重地闭了闭眼,垂了视线,保持缄默。
屋里开了半边窗,格调淡雅的房间罩上一层薄薄的微光。
九点钟的风还不那么燥热,白色的窗纱偶有飘荡,卷起细细的波浪,在地板上落下斑驳的影子,如曼妙的舞女展露着迷人身姿。
十分宁静,倘若感知不到宁静底层深处是各自的涌动与澎湃,则无限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