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哥哥,你先别急,我们昨天刚从蟒谷看过他们,他们没事儿。”狸儿一看殷昭要爆发,急忙说道,他拽着殷昭,一脸的恳求。
殷昭看了她一眼,对众人说道:“你们最好祈祷他们平安无事,要不然……”他冷哼一声,挣脱开狸儿的手,向蟒谷跑去。
蟒谷,上囚山最大的一处山谷,距离白狼部落约20多公里,谷中常年葱郁,长满碧蛇草,从外面看,仿佛一条条爬满山谷的巨蟒,据说,山谷中有蟒妖,所以,没人敢靠近山谷。
白狼部落就曾有人误入蟒谷,再没有出来过。
殷昭跑的非常快,如飞一般,被大黑牛追了无数次,他跑起来的速度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蟒谷外边缘,一座茅草屋。
殷昭母亲坐在屋口,缝补着兽皮,她的脸紧挨着兽皮,眼睛紧紧盯着骨针。短短五年时间,她仿佛已渡过了二十年,两鬓斑白,眼睛昏花,脸上布满了皱纹与褐色的斑点。
一不小心,骨针扎到了她的手,她抹掉流出的血,继续缝补着。
殷昭站在草屋的木栅栏外,心里一酸,眼中泪光闪动,母亲今年刚满30岁,在他原来那个世界,或许才刚刚嫁为人妇,正值享受美好生活的时候,可母亲现在已如此苍老。虽然这个世界,人的寿命普遍较低,但30岁也不该如此。
“是昭儿来了。”母亲看到殷昭,急忙起身,走了过来。
“阿妈!”殷昭不留痕迹的擦掉眼角的泪珠,叫道。
母亲一怔,经过短暂的惊讶,立刻激动异常,这一句“阿妈”,她已经五年不曾听到了,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昭儿,你真的想起阿妈了!”她嘴唇颤抖,声音哽咽,走近殷昭,双手抚摸着他的头发,脸颊……“真的是我的昭儿回来了!”
“阿妈!”殷昭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哭出了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血脉相连的羁绊,怎么能割舍,这一刻,两世记忆的那种芥蒂消散了。
“快起来!”母亲轻轻将他扶起,抹掉他脸颊的泪水,看着他,眼中满是慈爱。
“阿妈,昭儿让您受苦了。”
母亲摇摇头,抚摸着他的脸颊,哪有一丝责怪。
“阿妈过的很好,来!”她牵着殷昭的手向草屋里走去。
……
“大慈大悲的狼神,您卑微的奴仆,愿永远侍奉在您的神恩下。”母亲跪在狼神石像前,虔诚的跪拜。
虽然被赶出部落,被污蔑亵渎了神,但他从没有放弃过信仰,反而更加虔诚,因为她坚信,狼神终会感觉到他的虔诚,怜悯她的。
她的祈祷听到了,狼神将昭儿还给她了。
殷昭站在她旁边,没有跪拜,从小到大,除了装神棍的那几天,他从不跪拜所谓的狼神,特别是经过猎食者的入侵,让他更加坚信,人只能靠自己。
但大泽中的人和他不一样,他们世世代代信仰神,信仰是可怕的,若是加以利用,将是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
看来这个神棍,还是应该继续演下去,他下定决心。
母亲祈祷结束,母子二人坐在草屋口,说起了这五年发生的事,每每提到殷昭傻的这五年里,做出的一些滑稽可笑的事,母亲难得的露出笑容。
“每次狸儿带你来这儿,你都是躺在阿妈怀里,乖乖的看着阿妈缝补着兽皮。”
“有次,院子里跑进一只小青蛙,吓的你躲在阿妈身后乱奔乱跳。”
“每次走的时候,又大哭大闹,紧紧的抱着阿妈,不愿离开,叫着阿妈、阿妈……直到走的很远,山谷中还能听到你的回声。”
……
殷昭静静听着母亲说着,此刻,她全身上下散发着母爱的光辉,说到他离开时大哭大闹的场景,声音哽咽。
殷昭心里升起一股深深的愧疚,对于已经活过一世的他来说,母亲,父亲,他可以看到的很淡,但对他们来说,儿子是唯一的。
这五年,在母亲眼中,他或许才像一个孩子,依赖父母,需要父母的保护。
“你知道吗?有一次你一个人跑进蟒谷,满身鲜血的拽着一条大蟒蛇出来,就站在那里冲着阿妈傻笑,阿妈狠狠的扇了你一把巴掌。”
说到这儿,母亲已泣不成声,殷昭鼻子一酸,眼中泪水打转,他轻轻握着母亲颤抖的手,道:“阿妈,对不起!”
他头靠在母亲的腿弯,母亲从未打过他,那一把掌打在他身上,何尝不是打在她的心里。
“阿妈,以后我要是不听话,你就打我。”
“傻小子。”母亲轻拍了下他的头,嗔怪道。
“嘿嘿嘿……”殷昭冲着她嘿嘿的傻笑。
“阿妈,我阿爸呢!”殷昭问道。
“他去打猎了,应该快回来了,”
说着,木栅栏外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到殷昭,他爽朗一笑。
“昭儿,过来,看阿爸给你带回了什么!”他提起一只白色的小狐狸。
殷昭一转,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阿……阿爸。”他跳起来,傻笑冲过去给中年男子一个大拥抱,接过小狐狸,高高的提起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忽然,他张大嘴就要咬。小狐狸吓的吱叫。
“哎哎……昭儿,不能吃,不能吃!”中年男子急忙阻止。
“哦!烤火火,烤火火……”殷昭嘟囔着在地上找起了树枝。
殷昭母亲诧异的看着殷昭,要不是她看到殷昭偷偷向他使眼色,她还以为自己这个儿子又变傻了,她嗔怪的看了眼殷昭,并没有揭穿。
“哎吆!我的傻小子,这东西不能烤着吃。”
“那……那煮着吃?”
“不行。”
“那炖了?”
“不行。”
……
父子两的对话,可把小狐狸吓的不轻,蜷缩着四肢,瑟瑟发抖。
“阿妈,阿爸不让我吃肉肉!”殷昭委屈的向母亲喊道。
母亲噗嗤笑出了声,她看着殷昭,道:“行了,你就不要再逗你阿爸了,多大的人了,玩性还这么大。”
中年男子一怔,他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
“孩儿他爸,我们的昭儿好了。”殷昭母亲看着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嘿嘿嘿……”殷昭冲着中年男子露出两排大白牙。
“阿爸,壮如蛮牛。”他跳起来,来了个夸张的亮相。
中年男子手里的狩猎工具掉落,没有想象中的惊喜,他反而有点不自然,目光躲闪,不敢正视殷昭,最后,一声不吭的向屋里走去。
殷昭疑惑不解,难道父亲不一样自己变回来。
“唉!你阿爸一直为那晚而自责。”母亲解开了的疑惑。
殷昭明白了,五年前的那一晚,幸存归来的狩猎队被吓破了胆,竟然不敢拿起武器和猎食者一战,那一晚,很多在寨楼上的孩子死去。
从小,阿爸就教导他,大泽的男儿,无所畏惧,包括死亡,而且在殷昭的印象中,他的阿爸一直是部落里最英勇的人。
但那一晚,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他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怎么让他面对殷昭。
“什么年代了,还这么死要面子!”殷昭说了一句,提着小白狐,走向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