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飞吃饱喝足以后,他打开房门、从简易的板房里出来。工地上早已没有了白天的喧嚣,干了一天活的工友们应该早早地睡觉了。
虽然工地的四周仍然亮着灯光,但是工地上显得如此的安静。
一阵夏天的微风吹过来,微微掀动着腾飞额前的长发,让他感觉到夏季夜晚的一丝凉爽。
腾飞往远处望去、四周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他知道在建的工程处在一个山坳里,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公路通向市里。
工程的设计者选择这里建厂,可能一方面考虑民生,另一方还得兼顾城市的环保。发电厂的大烟筒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污染源。
腾飞兜里的手机发出了“嗡嗡”的振动声。他从兜里掏出来、扫了一眼屏幕,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座机电话。于是,他犹豫了一下开始接听。
“经理,工地上住着怎么样?”一个悦耳的女声从话筒里传出来,腾飞一下子就听出来是彭旻瑜的声音。
“还行”,腾飞模糊地回答说。在荒郊野外住,舒服根本谈不上。
蚊子、小咬满天飞,臭虫、跳蚤满地爬。特别是东北夏末秋初的大蚊子,更是凶得狠,一不留神冲上来、对着裸露的皮肤咬住就不松口。
那长长的喙一旦刺进皮肤里,就像针管一样,不抽满血,蚊子是不会飞走的。
“啪!”腾飞感觉自己脖子上的一个地方又疼又痒,他伸出另一只手,对着疼痒处拍了一巴掌。
借着远处的灯光一望,果然一只大个的蚊子被腾飞一巴掌拍死了。死蚊子粘在了手掌上,四周一片暗红,不用说那是腾飞的血。
“哈哈”话筒里传来彭旻瑜一阵调皮的笑声,她接着又问:“怎么了,让蚊子叮上了?”
“真讨厌,一不小心就放了一小管的血:”腾飞边说边往板房里走,他躺在床上开始和彭旻瑜煲电话粥。
“经理,我告诉你一个小招数,驱蚊特好使,你晚上点上蚊香,蚊子就不敢来骚扰你了?”彭旻瑜在电话里煞有介事地说:“一定要主意啊,窗户要开着小缝,别一氧化碳中毒了,那可是要命的,啊!”
“深更半夜的,到哪里去弄蚊香去?”腾飞无可奈何地回答说。
“跟前有风扇吧?”彭旻瑜接着在电话里询问着说:“你把电风扇打开也能驱赶蚊子。”
腾飞看了一眼立在床边的风扇,他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按动了电风扇的按钮,风扇叶子转动起来,一股凉风扑面而来。
“风扇打开了,凉快!”腾飞似乎在向彭旻瑜汇报自己所做的细小工作。
“嘿嘿!”电话里又传来彭旻瑜的笑声,似乎又给腾飞送来一股夏天凉爽的风,他不再感觉无聊、寂寞。
“想家不?”彭旻瑜接着又问。
“不想!”腾飞简短地回答。
他来住工地一方面是为了工作,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清静,躲避家里的烦心事。
“你不想念老家,那个边疆小城?”彭旻瑜在电话里提醒腾飞说:“不想念家乡的山,流经城北的那条江,还有山里的森林、溪流,故乡的亲人?”
女孩子几句话就把腾飞带到那个生他、养育他的地方,腾飞瞬间开始想念老家的亲人,玩耍的伙伴,还有喜欢他、或者他喜欢的姑娘。
“彭旻瑜!”腾飞好奇地问:“你怎么对我的老家那么熟悉,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底细?”
“我现在不告诉你!”彭旻瑜在电话里迈了一个关子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你说话的口音的确带有江城本地口音?”腾飞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腾飞口中的江城就是他的老家,一个风光秀美的边疆小城。腾飞在那里度过他的童年少年,高中毕业以后,他考上大学离开老家,毕业之后,留在了省城。故乡就成了心底的美好回忆。
“嘿嘿……”电话里又传出一阵俏皮的笑声,彭旻瑜似乎拿腔拿调地又问了一句:“土得有点掉渣不?”显然她也是故意为之。
“没觉得土,反正觉得很亲切!”腾飞若有所思地回答说:“我听到家乡的话,特别悦耳,似乎是唱歌?”腾飞出生的那个地方话有一个婉转的尾音,年轻的女孩子说出来尤其好听,乡音乡情,腾飞觉得特别亲切!
“对了,我差点忘了,有件事要对你说一下!”彭旻瑜好像又想起什么事情,她遗憾地说:“下午打你的电话,你始终没接?
腾飞一下午睡得香甜,来了一堆电话。因为他把手机放在裤子兜里,又设置了震动,裤子放在办公桌上,他根本没有听到。
“都是什么事?”腾飞不慌不忙地问。反正也没啥要紧事,无非就是闲聊,就当消愁解闷,唠点闲嗑。
“老总下午来你办公室,和我聊了几句”彭旻瑜喜悦地说:“他说了你的很多好话,让我向你学习……”
“行,行,打住!”腾飞不耐烦地打断彭旻瑜的话说:“说要点,别扯那些没用的?”因为腾飞早已知道下面她要说什么了,无非彭旻瑜过去常说的佩服地五体投地的话,让腾飞听着自己都觉得酸掉牙!
“老总临走时说,让你给他回电话?”彭旻瑜回答说。女孩子墨迹半天,只有这一句是有用的话。
腾飞朝窗外望去,啥也看不清楚,似乎已经是深夜了。
“好了,我已经知道了!”腾飞无可奈何地说:“要回电话也只有等到明天早上了,估计老总现在已经睡觉了?”
“那,那就再见吧?”彭旻瑜犹豫着说完,二人随后就挂断了电话。腾飞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二人不知不觉之间聊天一个多小时。
要紧的只有一句话,其它的都是废话,似乎二人都是废话专家!
“这个女孩是什么来路?”腾飞躺在床上、又开始心思开了,他总觉得彭旻瑜神神秘秘的。
似乎是他肚子里的一条蛔虫,他每天吃的什么东西,女孩似乎都能说出来!
“真是奇了怪了!”腾飞自言自语地说。
他开始从老家人的记忆中搜寻彭旻瑜的形象,半天也没有找到和她匹配的女孩子。
二人相差七八岁的样子,腾飞已经上高中了,彭旻瑜应该才是一个背着书包的小丫头片子。
“哎!”腾飞忽然心烦意乱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他和这个女孩之间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很浪漫,激情,若即若离,似乎又很玄妙。腾飞隐约预感到,将来还会有故事!
腾飞从住的那个简易板房里出来,夜已经很深了。周围草丛中,昆虫的鸣叫声也停止了,大概虫儿也已经安眠了。
天上繁星闪烁,腾飞抬头仰望星空。天上星地下人,他习惯性在天上搜寻和他匹配的那颗星星。
这个男人看了二十多年的夜空,也没有找到他是哪一颗?
腾飞深呼吸伸展一下四肢,接着他沿着巡检路线开始巡视工地。
这是腾飞早就设计好的。过了半夜以后,工地上值更的人员很容易睡觉,疏于防范。工地上的建筑材料很容易被偷、被盗,周边村屯里并不缺少手脚不干净的家伙。
腾飞逐一静悄悄地摸上工地,他象一个警觉的猎犬一样,对一些角落逐一检查。一些负责人的更值人员,未等腾飞靠近,早早地就打开手中电筒朝他照射过来,这样的地方根本不用着检查。
最后,腾飞终于来到了王剑负责的那片工地。
四周静悄悄的,工地上也亮着灯光。
腾飞围着工地转了好几圈,他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难道没有安排夜晚值班的人员”,腾飞满腹疑虑地自问。
他接着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终于在一堆建筑材料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一个躺在地上,睡得象死猪一样的家伙。
腾飞二话没说,他走上前去对着那人屁股就是一脚。
“你、你干嘛踢、踢我?”那家伙站起来、气呼呼地问。
满嘴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腾飞紧皱眉头,脸厌恶地扭向一边。
“叫什么名字?”腾飞冷淡地问。
干什么就吆喝什么,既然晚上值班就不应该睡觉,这是值更人员工作的职责。
“我、我是、是王剑他二舅!”那家伙磕磕巴巴地说。
很明显是喝酒喝高了,耿直人员值班是不允许喝酒的,他已经违反了两项规定。
“我没问王剑,我问的是你?”腾飞再次重复说:“你叫什么名字?”
“你管得着吗?”那家伙牛哄哄地反问。
“你好好看看老子是谁?”腾飞一把抓住那家伙的脖领子,把他提溜到自己跟前问:“看清楚了没有?”
“经、经理啊!”那家伙战战兢兢地说,醉酒立刻醒了大半。
“知道自己的职责吗?”腾飞放下他的脖领子、冷冰冰地问。
“知、知道、知道!”那家伙连声回答。
“好,既然已经知道了,咱们也不用啰嗦了?”腾飞厌烦的口气说:“从现在开始,你就围着工地开始转圈,直到工作交接班才能停下来!”
那家伙很听话,一溜小跑出去了,腾飞也转身离开了工地。
这些都是腾飞一贯的管理作风,对什么人采取什么样的管理方法。文的也行、武的也不怕。明的也行,暗着来也可以,总会有一款适用的。
对刚才那个四六不懂的家伙,简单粗暴或许比讲一通大道理更管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