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修还要赶回云溪，这顿饭并没有吃太久。

苏叶送他走到车边。

孟修停下来，转过身，静静看了她一会，才道：“这次见面……老实说跟我预料中……相差很远。我也不知道，这到底算好，还是不好。”

苏叶笑了笑，“孟大哥放心，我真的没事。”

孟修也露了个笑容，“至少今天，是能看出他的诚意的。不过……你们之间……太私密的问题，我就不好多问了。但他有一句话没错，有什么隔阂和误会，最好还是都摊开来说清楚。”

苏叶回头看了一眼。

唐皓就在不远处等她。

是一个非常安全的距离，留给了他们说话的私密空间，又留在了视线之内，如果有什么变故能够第一时间赶来。

苏叶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那么，我先走了。”孟修说。

苏叶这才上前一步，抱了抱他，低低道：“谢谢。”

孟修没料到她会抱上来，先怔了一下，才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苏叶靠在他肩头，无声地点了点头。

孟修又拍了拍她，“好了。我走了。”

苏叶站直了身子，放了手，勉强又笑了笑，“路上小心。”

孟修点点头，又向那边的唐皓挥了挥手，拉开车门上了车。

苏叶目送他的车开出去，又在原地多站了几秒。

听到身边的脚步声，她转过头来，正看到唐皓的脸。

“这么舍不得？”他问。

声线压得很低，有点危险的意味。

“说过很多次不是那种关系了。”苏叶解释了一句，就走向了自己的车子。

曹进已经在车边等着，提前替她开了门。

苏叶才刚坐上去，唐皓就跟着上来了。

她转头看着他。

“我先送你回去。”唐皓说。

苏叶才张了张嘴，就见他靠到了座椅靠背上，闭上眼，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后颈。

一脸疲倦，简直好像随时都可能睡过去。

苏叶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就有点说不出口。

但唐皓对她的目光相当敏感，自己又睁开眼来看着她，问：“怎么了？”

苏叶摇了摇头，“没有，只是看你真的很累了的样子，早点回去吧。”

唐皓就笑起来，“不用担心，这不算什么。我以前三四天不睡也没什么。”

以前……是说撑住唐家那段时间吧。

苏叶想，他们真是错过了太多。

她叹了一口气，最终只是轻轻道：“好好睡一觉吧。”

唐皓没有回话，只是一眨不眨专注地看着她，就好像一闭眼她就会不见一样。

苏叶被他看得微微有点脸红，索性别过脸去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低低嘟哝道：“……我又不会跑。”

至少在查明自己死亡的真相，还清欠他的钱之前，不会跑。

但如果能还清他的钱，就代表她会有足够的实力，其实也就没有跑的必要了。

苏叶自己在心里加着注解，好像听到唐皓笑了一声，跟着肩头一重，他已经靠了过来。

这个人……

苏叶顿时又羞又恼，本能地想要推开他，但是抬起手来，却又顿在那里。

他离她那么近。

脸就挨在她肩窝里，稍微一扭头就能碰到。

散乱的发丝扫过她的皮肤，轻柔微痒。

稍有点急促的呼吸拂在她的锁骨上，她甚至能听到他如鼓的心跳。

带着点紧张，带着点期待，又有些不安和害怕被拒绝的担心。

……就像少年时第一次亲近。

这个人……

车内乳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眼睫、鼻梁投下立体的阴影，唇角和下巴渐渐隐没在黑暗里，看起来丝毫没有平日冷峻，疲倦却又安详，有如一只飞过千山精疲力尽终于回窝的栖鸟。

苏叶心头也好像有羽毛划过。

又酸又软。

她再次叹了一口气，抬起的手放了回去，甚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好让他能够靠得更舒服一些。

唐皓没有动，也没说话。但之前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缓下来。

他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