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璋到机场接苏叶，才刚扬起手来，就看到走在苏叶后面的许建安，笑容顿时就僵在脸上，甚至都顾不上装体贴了，直接就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叶本身心情也不好，这时更懒得应付他，“你不如去问航空公司为什么要卖票给他？”

杜怀璋咬了咬牙，只是大庭广众不好发作，而且苏叶还带着助理保镖，他语气不佳，曹近就睁大了眼睛瞪着他。

杜怀璋知道这人身份，只能闷闷咽下后面的话，放低了声音道：“我只是担心你被他哄骗。”

许建安并没有跟过来寒暄，只微微向杜怀璋点了点头，就越过他们先走了。

苏叶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就垂了眼，漫不经心道，“在飞机上他能骗得了什么？我睏得很，走吧。”

不等杜怀璋开口，曹进直接就推着行李开始往外走。

杜怀璋又咬了咬牙，伸手虚扶了苏叶，快步跟上去。

却没想到在酒店大堂又见到许建安。

这次许建安正在和人说话，谈笑风生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一行。

枫城经济不如云城，但五星大酒店也不少，杜怀璋最近一直住在这边，而许建安竟然也正好能挑到同一家入住，也不知道中间巧合的成分到底有多少？

杜怀璋微微眯起眼，狠狠骂了声，“还真是阴魂不散。”

苏叶跟着看了一眼，却突然在想，其实阴魂不散……说得应该是她自己吧？

许建安这样频繁在她面前出现，当然不可能是真的看上唐夜弦，或者想挖唐家的墙角。只是因为苏叶。

“唐夜弦”为什么会去苏叶的葬礼？

苏叶和唐皓之前到底有没有暗通款曲？

苏叶死后到底有没有留有“后手”？

对许建安而言，“苏叶”才是“阴魂不散”。明明都死了，还给他留下这么多问题。他要不搞个清楚明白，说不定在他们那座大宅里都会睡不着觉。

苏叶心中微凉。

她真没想过她和许建安，最终会变成这样。

杜怀璋收回目光看着苏叶，心情就更差了。

因为接连好几天一直没有休息好，又旅途劳顿，这个时候的苏叶其实是有几分憔悴的。但这并无损她的美丽，尤其是她这时的眼神。

伤感、失落、又带着几分怀念。

凄凄恻恻，令人心痛。

杜怀璋有些粗暴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苏叶回眸看着他。

“不是睏么？上去休息。”杜怀璋声音温柔，眼神却透着阴沉沉的警告。

苏叶轻轻应了声，没说什么，跟着他上了楼。

***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助理保镖们一离开，杜怀璋立刻就狠狠地问。

“我怎么知道？”苏叶回答，“我之前都不认识他。”

杜怀璋不满意这个答案，却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之前唐夜弦根本就没有接触许建安的机会。

但是……

男女之间的事，又怎么可能单纯地以认识时间长短来判断？

何况许建安的手段……他可是连苏大小姐都成功拿下的男人。

杜怀璋最近跟苏叶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至少苏叶用那样的目光看许建安，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

“小弦。”他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了自己的情绪，在苏叶身边坐下来，轻轻道，“你看着我。”

苏叶本来就累，情绪又不好，进门就瘫在沙发上不想动。但这时还是打起精神，抬眼看着他。

杜怀璋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大发雷霆，他安静地看着苏叶，眼中甚至有几分期待。

苏叶知道他期待看到什么。

她最近每天都在演。

但这时面对杜怀璋，她连虚与委蛇都不想。

“璋哥哥。”苏叶伸手抚上他那张英俊的面庞，笑了笑，“你忘记了么？我跟你说过的。我累了。”

杜怀璋抿了抿唇，他当然记得，他还记得那次也是因为许建安！

“五年，一千八百多天，我等了你那么久。可是啊，不管我做什么，努力想做个真正的名媛也好，索性自暴自弃也好，甚至不惜自杀……你都从不在乎。”苏叶轻轻叹了一口气，为真正的唐夜弦，“感情这种东西啊，真不是你不想要的时候随便扔在地上踩，到你想要了还能随手捡回来的。现在的我……已经不爱你了。”

杜怀璋抓住了她的手，咬着牙问，“那现在你爱的是谁？许建安吗？”

许建安吗？

苏叶摇了摇头。

曾经她以为她能跟许建安举案齐眉相依为命，当然是爱他的。

直到她再见到唐皓。

在她依然会为了他那些细微的小动作脸红心跳之后，在她无意识的说出“好想你”之后，在她明明为他的轻慢自私愤怒不已，却依然忍不住悄悄留意着隔壁的动静之后……她才明白，她深爱过的男人，从始自终，只有那一个。

但当然不可能告诉杜怀璋。

甚至也不可能告诉唐皓。

毕竟她已经那样毫不留情地拒绝过了。

苏叶笑了笑，“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总之，你想让我做什么，不如就直接跟我说。但不要再指望我对你还能有之前那样的感情……我做不到了……”

杜怀璋很久都没有说话。

唐夜弦对他的依恋，当然是他有意引导过的。

他要的就是一个爱他爱得死心塌地的唐家小姐。

但他也没想过会拖这么久。

久到他不耐烦。

久到唐夜弦的感情变成了束缚他的负担。

他的确不在乎她，甚至在很长时间里，只要听到她的名字就觉得累。

她说爱他，更是一个可笑的讽刺。

甚至他自己都想过，不如跟她摊牌，换一种方式来控制。

但那时的唐夜弦，真是执迷不悟深情不悔。

他简直觉得世上最恶心的事也莫过于跟她在一起。

可是，真的没想到，有一天，她这么明明白折跟他说不爱了，他却丝毫没有觉得轻松，反而心底好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杜怀璋这么想着，握紧了苏叶的手，低低道：“爱不爱的……你都只能嫁给我。”

苏叶的手被他捏得生痛，她皱了一下眉，“你弄痛我了。”

杜怀璋松开手，却没有放开她的手，改为轻轻抚摸着被他捏红的地方，盯紧了她，目光炽热，“你是我的。”

苏叶没有回话。

在搞清杜怀璋捏着她什么把柄之前，她对他反而不敢像对唐皓那样干脆。

“乖。”杜怀璋误会了她的沉默，满意地夸了一声，并俯身过来，想要亲她。

苏叶只觉得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连忙向后退开，“我睏了，我先去睡了。”

杜怀璋皱了一下眉，但还是松了手。

苏叶直接冲去了洗手间，洗了手又洗了脸，才长长叹了口气。

之前觉得未婚夫这个挡箭牌不错，现在却一点亲近都不能忍。

还是要早点解决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