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五日,是他和文云孙、陆秀夫约定每月聚会的日子。
赵旭早早出了门,才走了一会儿,就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喝彩声音。
他心中好奇,循声而往,不久便走进了郊外的一家茶馆。
茶馆内一个说书人正在说书。这说书人五十来岁年纪,一件青布长袍早洗得褪成了蓝灰色。两片梨花木板碰了几下,左手中竹棒在一面小羯鼓上敲起得得连声,正说道:
“话说……临安城外数百里的山谷,有一个人间仙境,有一个大善人在里面养着一群少女。”
刚说到这里,围观人群中就有人道:”这真是一个活菩萨。”
“是呀,可惜好人命不长。”那说书人说到这里,停顿一下,见众人眼中流露出期盼眼光,重重地敲了一声竹棒,唱道:
“谷中便来了个大恶人把大善人杀了,然后想占有将这些女子。”
众人听了,都是义愤填膺,着急问道:“那后来呢?大恶人伏法了吗?”
那说书人轻轻挥挥手,说道:“各位客官,莫急莫急,且听我慢慢到来。”
然后清清嗓子,继续说道:“苍天有眼,此事被书院的三位少侠发现,三位少侠冲进山谷,与谷中坏人一番龙争虎斗……..终于击杀临安四怪、江南五虎…”
众人听到三人击杀了那么多恶贼,都大喝起来。
赵旭心中乐道:“呵呵,看来郡主还是接纳了我的想法,不知道宣传效果好不好。”
继续听下去,
只听到说书人继续说道:“可惜此时三位少侠力战多人,已经筋疲力尽,无力再战。
突然那大恶人又带领数十名小恶人来到,紧紧包围住了三位少侠。
三位少侠昂望星空,对着书院的方向拜了三拜,正准备自刎就义,免得受这些恶人的羞辱。”
客栈里的众人个个脸色悲愤,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说书人颇为得意,加重了语气:“就在这万分危机时刻,一位大英雄从天而降…….”说到这里,又顿了顿。
旁边的听众叫到:“又是一位大英雄,这大英雄怎么晓得这恶人所在呀?”
说书人听了,摇了摇头,说道:
“天地有正气,这位大英雄也是书院的学生。书院的夫子令牌乃是天地神物,可以感应到师兄弟的危难。”
人群里有女子喊道:
“这可是圣人才有的天人感应呀,难道这位书院学生将来能成为圣贤之人,快来说说,这位大英雄是谁呀。”
话音刚落,人群里一下子有好多人呼应。
说书人重重说道:“此人乃是赵氏宗族,如今在书院学习,正是当今圣上封的建安王爷。且说建安王爷当场诛杀了这罪魁祸首…”
旁边有人大声叫道:
“什么建安王爷,现在已经是永嘉王爷了,这次王爷救出几百少女,破获惊天大案,圣上已经颁旨,升为永嘉王爷。”
又有人喊道:“这次王爷不仅得到圣上恩典,而且书院也公告天下,王爷这次立下盖世奇功,不日将满师了。”
“太好了,原来永嘉王迟迟未能从书院满师,是为了感应天人之道呀。永嘉王继任太子储君之位,真是我大宋之福呀。”人群中又有多人呐喊。
“年前看到许多赵氏子弟进入书院学习,还担忧永嘉王爷会没有机会呢。”人群中一些人自言自语。
但很快被另外一阵喝彩声所掩盖,一会儿,人群中传来一阵提议:
“听说永嘉王爷三天之后,从书院满师,离开书院。我们大伙儿去迎接他,好不好?”
“那是当然的。”众人纷纷响应:“永嘉王爷可是我们大宋朝的希望呀。”
赵旭一边听,一边捂嘴笑着,心中得意洋洋:“这说书人的力量可真大,看来为长源师兄所做的这波宣传大获成功。”
他乐滋滋得绕过一段小路,来到了约定的小亭边,见文云孙和陆秀夫已经到了。
三人行了礼数,分别坐下。
文云孙开门见山道:“云飞,你如今可是临安城的大名人了,街头巷尾都在称颂你的侠义之举。”
赵旭连忙摇头道:“文大哥别取笑我,这满大街的说书人可都是托,我只是人家的绿叶而已。”
“真是小看荣王了,”文云孙惊讶道:“竟然想到这么妙的手段,借说书人为长源造势。”
赵旭呵呵笑道:“能得到文大哥的夸奖,小弟深感荣幸。”
文云孙微微一呆,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嘛,荣王府哪有这等人才,原来是云飞的主意。”
顿了顿,脸色沉下来,认真问道:“云飞,你如此费心,如此看好赵长源吗?”
赵旭点头道:“云飞学过相术,赵长源的帝王之命可比赵若水强多了。”
文云孙抬头望着天空,悠悠道:“这大宋朝的太子之位,不到最后一刻,可真没有人知道。先帝驾崩,不是太子的陛下却登基了,哎,天意难测。”
赵旭低声道:“不管如何,我们若想一展抱负,赵长源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文云孙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赵旭沉声道:“因为他不够聪明,性格柔弱,容易驾驭。”
文云孙转过头,望着赵旭,把赵旭看得直骂人:“你个文天祥,不会是个愚忠的书呆子吧?”
过了好一会儿,文云孙哈哈大笑,骤然低声道:
“云飞说得有理,这大宋朝的皇帝一个比一个差,若要拯救苍生,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赵氏子孙的贤明上。一切还要靠我们自己。”
陆秀夫这才缓过神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舒出一口气,道:“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们两个要闹掰了。”
赵旭和文云孙齐声道:“小人之心!”
陆秀夫腼腆一笑。
文云孙说道:
“赵长源如今有夫子气运加身,也算是一道强不可破的护身符。尤其经过说书人街头巷尾的宣传,整个临安城的老百姓已经深信不疑了。”
赵旭笑道:“如此一来,那赵若水的机会就会大大减少。”
文云孙皱了皱眉,问道:“云飞,谢方叔和赵铨准备让赵若水成为天运者,你既然属意赵长源,准备怎么破这一局?”
赵旭摇头叹道:“又是天运者,真是头疼。”
转而大笑一声,道:“就算他成了天运者又如何?文大哥刚才可说了,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是最后的赢家呢?”…..
三人聊了许久,临别之际,文云孙提醒赵旭:“云飞,你现在贴着永嘉王党羽的标签,可得小心一点,赵若水这人可不简单,就算他不出面,他的同伙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赵旭不以为然道:“我现在可是夫子的弟子,他们难道还能加害于我?”
文云孙沉声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说别人,就是谢方叔的儿子,你都要格外小心。”
赵旭不以为然道:“就是谢运呀,我已经会过他了,没感觉到他有什么厉害的。”
文云孙加重了语气,肃容道:
“谢家人,阴人的本事可高得很,你莫忘了昔日的赵葵相国和余阶大人是怎么被谢方叔扳倒的。
谢家还有吴家,这些人高高在上,最在乎面子,你可要万分小心。”
赵旭见对方如此严肃,连连点头。
文云孙呵呵笑了几下,脸色缓和下来,问道:“云飞,你何时去书院报道?可订好时间?”
“就是明日,”赵旭道:“两位哥哥会来接我。”
文云孙和陆秀夫齐声道:“好,明日我们为你送行。”
赵旭道了一声“好”,这才辞别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