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终于来了啊。
季如妆应声,脚步十分的沉缓,她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乌云,随后释然一笑,迈了进去。
是啊,她既然决定了帮李斯年到底,那么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了,真正的血腥,还在后面,无论今日发生什么,甚至当场就要了她的命,她也要从这个屋子,走出来。
她低头,下跪,叩首,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她缓缓开口:“臣季如妆,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啊,她说的是臣,而不是夹杂着晋王府的身份,她是陛下亲封的御医,更是当初拯救了天下黎民百姓姓名的传奇女子。
“嗯。”元帝低沉的声音,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起来一下,“朕有事问你。”他开口,直截了当。
不过这也算是好的了,总比被他绕来绕去的强。
季如妆见此,只是直立了腰板,并不起身,她直视着高坐上的人,语气平缓,丝毫的恐惧都听不出来:“陛下所问,臣自当相告。”
他开口,手中的折子猛的拍在了桌上:“朕问你,你给朕身边的人都下了什么**汤?”
他抬眸,一双眼睛十分的犀利,直射季如妆,这让她第一次心头有了一丝颤抖。
这样的眼神,阴鸷,恶心,似乎是吞噬了地狱修罗一般,这不是人的眼神,起码季如妆,从未见过。
“臣不知道。”即便如此,季如妆也不能表现出畏惧,她压下心头的不适,随后淡笑答到:“臣做的这些事情不是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吗?臣,有做过什么让陛下感觉不对的事情,臣这就道歉,还望陛下大人不计小人过。”
既然如此,她也只能先发制人,道歉,和他道歉,她没有办法再去说别的事情了,她现在还不能激怒他,这些事情还不到时候。
“哦?”元帝挑眉,一双大手转了转他手上的戒指,微微靠在了龙椅上,他藐视着地上跪着的女子,不屑的开口:“你的态度倒还是不错的嘛。”
“您是君。”季如妆薄唇轻启,只说了这三个字。
你是君,我是臣,生活在天子的脚下,她又怎么能够敢去忤逆背叛他呢?这不是自寻死路了吗?
“是啊。”元帝不可否认,他淡笑一声,这笑声却包含了太多的东西,继而,他的声音拔高:“朕是君,朕不该被任何人忤逆,更不该被任何人算计!”
季如妆汗颜,只能抬头问道:“陛下此言何意?”
元帝喃喃重复了一次:“何意?”
随后他的大手指向了季如妆,一道折子便顺着她砸了过来:“你做那些事情,还打算瞒着我吗?李吏李斯年,包括朕的贵妃,季如妆,朕还真是不敢留你啊。”
眼见着折子飞了过来,季如妆就那么任由它打在了她的脑袋上,好歹是平拍过来的,对她也不会怎么样了。
也就任由着元帝先打这一下了,好歹也没什么事情,反正就算是其余的,她也总有一天会还回来的。
不过既然元帝的话说的都这么明显了,她再装作不知道,是不是就不太好了呢?罢了,反正此次就是鬼门关走一遭了,不如就说了吧。
季如妆心下飞快的算计着什么,面色却还是不改,仍是恭敬的笑意,她开口:“陛下在说什么?臣是绝对不敢做出对不起殿下的事情的。”
她说的十分真挚,怕若是个林长衿那样的女子都会相信了。
“林长衿聪慧,在宫中一直有屹立不倒的地位,你以为真是靠她的手段得来的?”他嗤笑一声,仿若将这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她太心急,所以朕才收回了给她的一切,怎么,季如妆,你现在就想随着她去了?”
这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季如妆已经无法在沉默下去了,是,他是九五至尊,所有的一切他心中自然有数。
这些后宫的烟花女子,他能给的东西自然能轻而易举的收回,但是她不同啊。
“陛下不也是吗?”沉默了片刻,季如妆的声音如同浮水一般传了出来:“陛下不也要你的子孙自相残杀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吗?”
她此刻开口,怕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这一步险棋若是不能胜,今日她就死在这里了吧。
元帝说的理所当然,他点头,并不认为季如妆说的有错:“是啊,没错啊,任何人都不能武逆朕,朕的孩子们当然就更不行了。”
甚至是开始有些附和。
“陛下说得对,毕竟您是天子。”季如妆垂眸,露出一个笑容。
在这大殿里,这个笑容可以说是十分的诡异了。
元帝见她笑了,甚至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他打了个哈哈,道:“哦?你在笑什么?你的同伴可是已经被朕抓起来了。”
“谁?林长衿吗?”季如妆反问,但是却是个肯定句,她缓缓一笑:“她可不是我的什么同伴,她一直都没帮过我,她要的不过是两个儿子间的争斗和你的死亡罢了。”
看来,元帝还是不知道林长衿到底想要什么啊,她要的是现在这个皇帝的宝座,和他的人头,这些,和她的儿子她才是一致的。
元帝的瞳孔猛缩,显然是十分的不相信一般:“你说什么?你给朕好好的再说一次。”
季如妆抬头,一双眼睛十分的明亮,她淡笑一声,随后娓娓道来:“贵妃娘娘呢,从开始找到我就希望让我挑起她两个儿子的内斗,只不过,她自己徒劳无功吧,她想要的一直都是你的宝座,去完成她的东西,陛下,这些东西你不会还不知道吧?她一直都是属于坐虎观山斗的,这点倒是和您一样,只不过她失败了罢了。”
季如妆直言不讳,这样说出口的话,别说是身后的阿福,就连白衣都跟着震惊。
白衣握准了腰间的剑,准备时刻拼死保护面前的主子。
“你背叛了她?你设计的她,是你要她死?”元帝问道。
季如妆面色十分平静的开口:“不。”她顿了顿:“是她自己背叛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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