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欢腾，整个季府灯火通明，实在是热闹的很。
“长相思，长相思，可君却不懂的这是何物，真是可惜了一貌美如花的姑娘了。”
季如妆抿嘴一笑，看着台上临时替换的舞姬却是露出了一丝让人不明所以的笑容。
人群中跑过一个暗紫色华服的小男孩，他细白的小手扯住端坐着季如妆的衣角，天真烂漫的笑了笑，如实道：“长姐，母亲说是要给您换上早已做好的礼服，不要失了分寸丢了咱们季家的脸面。 ”
季如妆撇过头，瞧了一眼不大的男孩儿笑了笑：“嗯，我这就去母亲那。”
她是记得这个孩子的，名为季长吟，为一名已故的同房丫鬟所产，这些年一直长在余氏底下，因八字不合克父克母也就取了这么个名字。
说起来也真是有些好笑的，季府的子女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抛头露面被众人熟知认识的却只有季天以及季如樱。
季长吟拉了拉她的手，盯着桌上圆盘里面硕大的葡萄，他一眼不眨，却又有些害怕，磕磕绊绊道：“长姐，你可以…把桌…子上的葡萄给我吃吗…”
“你坐在我这里等我回来，桌上的东西你随意吃就好。”季如妆笑了笑，起身将那小孩子安置坐下，摸了摸他的头道：“阿福，你在这守着小少爷，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说他在等我即可。”
闻言，阿福点头应下：“是。”
弯下了眸子，季如妆美颜的脸如同古井一般想让人探寻。
可她知道，余氏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不同于往常，季如妆倒是刻意放慢了脚步，一步一顿沿途欣赏着美丽的月色以及花草，丝毫瞧不出一副焦急的模样儿。
一推开门，季如妆连声招呼都没打，只是注目观赏忙乱缝制那还差些火候的衣裳儿。
“妆儿呀，你怎么才到呢。”余氏倒是眼尖，望见那一抹月白色就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
季如妆笑了笑，眼睛眯成一条缝，柔声细语道：“夜路有些黑，自己难免怕了些。”
“早知道母亲就派人去接你了。”余氏一副懊恼自己的模样儿，叹气道，随后忽而拉起了季如妆的手：“来来来，今日是你的主场，因刚刚你妹妹的事情母亲险些都要忘记了，的亏了你父亲的提醒。”
她笑意盈盈，若是没有前世的种种，季如妆怕是早就相信了这个好“母亲”了。
“来来来，快试试。”
瞧着季如妆垂着头不说话，余氏心中的顾虑自然也就一点点消除了，季如妆懦弱，怎么可能设计出陷害樱儿的事儿呢，看来也只是她多虑了，如此一来，她便也能更放下心了。
余光撇了一眼不远处正落针的工匠师傅，季如妆淡淡一笑，闪着光的眼睛多了一丝狡诈，片刻消逝后，她到：“多谢母亲了，不过妆儿一向不习惯这样的衣裳儿，感觉穿在身上压的很。”
余氏倒是笑意更加深了，将那衣裳慢慢的抻开：“怎么会呢，你早晚是要习惯的孩子，毕竟你是我季家的长女，只要为咱们整个季氏一族争光的。”
既是如此，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季如妆也无法在开口推脱，穿便穿了，她笑了笑，从容的将那锦簇华丽的衣裳接过：“母亲还真是客气了。”
闻听，那贵妇的脸上笑嫣如花，思量了片刻，道：“如今你也及笄了，也到了该寻个落脚之地的时候了，妆儿对于此可有什么看法？”
眯了眯眼，季如妆垂下了眸子，看法？怕是听不到她说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前世也就是因如此她被送到了那从未谋面的靖王府，呵…
她的看法有什么重要的。
脸色瞧起来丝毫的变化都没有，依旧是那一副看起来拒人千里的模样，她的眼神深邃，几种情绪被她盖下，她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或者委屈不愿。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可是女儿如今刚刚回大都，很多礼仪还是不懂的，如若母亲不怕我丢脸，妆儿自想听听母亲的下文。”
余氏愣了神，季如妆的口齿是从何时变得这么犀利的。
“前几日靖王殿下来府内提过亲，是要嫁给皇子，自然是不能要庶出，况且樱儿与恬儿还均年幼，母亲虽是舍不得，但是这也算是能让你高枕无忧的过日子。”她道，随后又瞧了瞧季如妆，谨慎小心道：“虽说如此，母亲还是想问问你…同意与否。”
扬起一张懵懂的脸，却露出了格格不入的笑容，季如妆的嘴角勾出如同海棠花般妖异的笑容：“不同意能改变吗？”
余氏摇头，全当她是不懂人事随便一问：“不能，且说下来圣旨也快下了。”
前世造的孽今生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或许季如妆应该清楚这一点，上天赐她死后重生的目的以及她要一雪前耻的决心。
她眯眼，冰冷的眸子开始敷上冰霜，她笑，却带有明显的讥讽：“这样母亲不过是知会妆儿一声罢了。”
语气如此的冰凉，似是一下震到了余氏的心脏，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季如妆。
任是谁此刻都会有些不愿，虽说她说的话再为平常不过了，可是却字字感到诛心。
急忙撇过了头，余氏忙招了两个小丫鬟，吩咐道：“这事儿，母亲也是没办法的，来人，带大小姐进去换衣裳。”
得了令，几个小丫鬟互相交流了个眼神，急急忙忙道：“是…是。”
她忽而嗤笑，眼神中带的是少不了的讥讽，她的声音慢慢的有了一丝冰冷：“母亲，不做亏心事，坏事不上身。”
季如妆嘴角忽而勾起，转身进了内屋时却对着余氏诡异一笑，立马就让人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她的眼神似是看透了一切，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一动不动，如同深邃的古井就让她自愿奉上生命，可是却又感到脊背凉的不得了，好像索命的恶鬼来了一般无二。
余氏盯着那小小的背影，忽而觉得牙都随之一颤，她的脑海中忽而闪过之前的一幕幕，季如妆的笑脸狠狠的印在她的脑里…这个季如妆…莫非是真的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