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奶奶招呼安宁赶快来吃饭,“刚才没找着你,可把小贺急坏了,正准备出去找你呢。”
“出去买个东西。”
安宁拾起筷子,夹菜吃饭。
“你买了什么?”小南问。
安宁从口袋掏出两根棒棒糖放到小南手上,“拿去吧。”
小南狐疑,“只买了这个?”
“不要啊,不要我收走啦。”
安宁佯装要收回棒棒糖,小南忙连忙将糖放进口袋。
吃完饭,贺简主动承揽洗碗的活,安宁拦不住他,小南朝贺简竖起大拇指,“贺叔叔真能干。”
安宁瞪一眼小南,“回屋去把寒假作业再检查一遍。”
“姐姐,男人不能惯着。”
“明天把你手机上交。”
“姐姐,我知错啦,这就退下,你们聊吧。”
小南闪退现场。
贺简闷笑。
安宁道,“我来洗碗,你回房间歇会儿。”
“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贺简将碗放进水池,拧开水龙头,“洗碗又不是什么重活。”
安宁关掉水龙头。
“你的手是用来拉琴的,这些杂活不需要你来做。”
贺简直起身子,见她好像生气了。
安宁从口袋里掏出抹烫伤的药膏放到贺简掌心。
“你出门就是去买这个?”
“是。”
贺简展颜笑开,伸手将安宁抱紧。
“贺简!你干什么?”
这人怎么回事,吃豆腐吃上瘾了是吧?
安宁用力推开他胸膛,被推开的贺简笑颜明朗,眉梢眼角掩不住的淘气,“我的手除了用来拉琴,还可以抱你。”
安宁发狠话,“你以后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把你的手打折。”
贺简将一双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来。”
安宁给他一记白眼,“神经病。”转而背过身洗碗。
贺简笑的越发灿烂。
第二日清晨,安宁还缩在被窝时,小南已欢呼雀跃的叫她起床,“姐姐,下雪了,快起来玩雪。”
安宁摇头,将杯子裹得更紧,“不玩,冻手。”
“快起来。”小南将冰凉的双手贴到安宁面颊,“你怎么比小孩子还懒?”
安宁瞬时被冻一个激灵,横眉冷竖,咆哮:“顾小南,手机上交!”
这一招威胁屡试不爽,小南吐吐舌头,飞奔出屋。
被她这么一闹,回笼觉是睡不成了,安宁叹口气,挣扎几分钟,从被窝里坐起来穿衣服。
果然是场大雪,村前屋后都是一片白茫茫。
安宁抱着暖水瓶站在门口,仰头望着屋檐下倒挂的冰棱。
小南和邻居家的几个小孩在院子里打雪仗,玩的不亦乐乎,欢笑声阵阵。
“砰”
一个雪球砸来,安宁侧身避开,远处传来小南“咯咯”的笑声,“姐姐,一起来玩!”
安宁笑着摇头,“不玩。”
“姐姐!堆雪人吗?”小南又在叫她。
安宁笑容不减,遥遥朝她摆摆手,于是小南转身,继续和一群小伙伴打闹。
早饭摆好时贺简还没起床,安宁去敲房门才发现他在发低烧。
王奶奶找来村里的游方医生,医生开了两盒药,只言按时吃药休息两天就能退烧。
可是一直持续到第三天,贺简仍是昏昏沉沉,低烧不退,没有好转的迹象,安宁有些慌了,趁着雪暂停,她决定送贺简去县医院。
文江叔帮安宁找了一辆私家车,那对小情侣恰好要开车去县城玩,可以顺带上安宁两人。
敷在贺简额头上的热毛巾已经冷却,安宁取下毛巾,又去探探他脸颊,贺简晕晕沉沉,嘴里不停嗫嚅着。
“什么?”
安宁贴耳倾听。
“回去。”
“不行,你一直在发热,今天必须得去医院。”
“我没事,好多了…”
安宁犹豫着将他脑袋轻放在她肩上依靠,柔声劝慰:“别逞强了,我们一会儿就到医院。”
“...安宁,对不起啊。”他又开始说胡话。
“我在。”
安宁轻拍拍他肩膀,语气半哄。
“对不起。”
“什么?”
他闭着眼,呼吸无力,“我放不下你。”
安宁怔住。
到达县院,那对很好心的情侣帮忙将贺简背进去,安宁很感激,尽管对方推辞着不要她车费,安宁还是放了两百块钱在车后座。
好在过年期间,病人不多,普通病房也只有贺简一个病人,护士进来给他抽完血就出去了。
贺简稍有意识就要挣扎起身,无论安宁怎么劝说,他都不管不顾要离开医院,两人正拉扯时,医生带着血常规报告单推门而入。
“贺简,你白细胞和中性粒细胞都偏高,一会儿精神好点儿,再去做个血沉拍个胸片。”
“我只是感冒发热,医生,请您帮我开几盒退烧药。”
“既然来了,我建议你还是再做个检查再走,毕竟自己的身体重要,”医生又问他:“除了持续低热,你还有其他不舒服吗?”
“没有。”
“有没有耳鸣晕眩,视力模糊的症状?”
“没有。”
“关节炎痛风呢?”
“...没有。”
医生点点头,在病历本上写好诊断,“可能是免疫力低下诱发炎症感染,我先让护士帮你吊两瓶水,如果病情好转,为图个心安,你再去做另外两项检查,针对好病因,我才能给你开药。”
医生离开后,安宁见贺简默然不语,似乎没打算采纳医生的意见。
她忍不住开口:“你在怕什么?”
“我怕死。”
安宁愣住。
“你不会死,别再胡思乱想,一场小感冒根本要不了你的命。”
贺简忽然笑了。
“我有点困。”他道。
“你睡吧,我叫护士来帮你输液。”
安宁说着按下床头呼叫铃。
贺简闭上眼,再度沉沉睡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被梦魇了,直到安宁再次将他唤醒,他才陡然睁开眼,一脑门子的汗,后背尽湿。
散开的瞳孔渐渐聚焦,意识恢复,他瞧清楚眼前人,长长舒一口气,撑手臂坐起时才发现手背上贴着胶带,水还没吊完。
“几点了?”贺简问,声音有些哑。
“十二点三十五分。”安宁回答完,旋即又问他:“饿了吗?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饿。”
“要喝点水吗?”
“好。”
安宁出去找了一次性杯子帮他倒好热水。
“你做噩梦了,梦到什么了?”
热水太烫,贺简眉眼低垂,缓缓吹开杯子里氤氲而上的热气,“梦到自己掉进海里,快被淹死,一群鲨鱼闻着血腥气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