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盛夏,镇国君主要带太子前去体会农民劳苦。
古兮嚷着让王上命顾亦初回来护他安全,王上听罢心中触动。
近来为不思王后之事故意冷落她,伤了她的心。可她却依旧待他如故,甚至同情欢交好。
比起十多岁的古兮,他倒显得小气鸡肠且自私冷漠!
古兮放软了脾气,让沐桑为她传情欢蝶寄于顾亦初。
一为国,二为情,他怎么也不该有托词的。
那沐桑自入了王宫,早已乐不思蜀。他恨情欢的冷血,丝毫不知魂契阁为保他做了何种牺牲。
既已结契,他便再不愿回去。
情欢只以为他是害怕责罚,也未曾多究。
误会渐深,倒是便宜了古兮……
顾亦初身子虽是好了,却觉得心中堵塞。
为何是沐桑给他发的情欢蝶?古兮又与他密谋了何事?
算了吧,总是要回去面对的……
他叹,右眼突突的跳,总觉得回去便是一场腥风血雨。请原谅这般的夸夸其谈,可面对古兮,这场纠葛大抵都是这般的……
顾亦初回来时,古兮病下了。她在王上面前凄然然的哭上一场,病中说着糊涂话,多是对她母后的愁思,也提及她母后所说的报应!
王上听闻后心中郁结,低眉柔声哄了许久。到了最后,古兮也辨不出,他究竟在安慰自己,还是哄骗她……
顾亦初前去见王上,他正端详着古兮母后的画像,眼中苦楚,外人总是无法体会的。
王上没有抬头,却是轻笑:“这宫里无一人能与你聘美……只是朕太懦弱了,不敢去见你!”
“王上!”顾亦初双手作揖低身轻唤。
王上闻言敛了眉,眼中晦涩:“这次宫外之行,你不用跟来了。近来……多陪陪古兮。”
顾亦初听罢,皱眉应下。
他去瞧了古兮,她脸烧的通红,缩在床边上,脆弱的有些可怜。
他轻声唤她,古兮缓缓睁眼。她笑的虚弱却动人:“你终究是回来了……”
顾亦初有些愧疚,自己与她,竟走到了一人逃避的时候!其实,他是不舍的。
可那又如何?人生大多时候,都是活不通透的……
顾亦初喂她喝了药,古兮皱着眉头接过饮尽。
瓷碗遮了她的脸,再放下时已是泪流。
“母后常说我贵为公主,却逃脱不得最恨的苦药。她让我容量大些,对人对物都要这般。我总觉得她在诓我,不愿信!”古兮捧着瓷碗放在腿间,笑言:“现今我倒是遭了报应,眼里容不得沙子,最后才会这般众叛亲离,孤独无依……”
顾亦初坐在床边,将她拥入怀里。他从未见过她这般,以前不过是说些伤人的话,向他捅着刀子罢了。
软刀子大抵是最伤人的……
顾亦初心口似是被她紧紧拽在手心,他忍痛轻声哄道:“我会一直陪着你,孤独无依的总不会是你,只让我承受便是。”
反正他已这般过了千万年了,无所谓的……
古兮抽泣,声音里带了哭腔:“我当日瞒着你去寻沐桑,是被气昏了头。可我从没对沐灵做什么,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我错了!”
她的坦白是顾亦初始料未及的,许是她真的怕了……怕他再无音讯,怕自己苦熬岁月!
他拥着她,你看,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好。她的所为,只当是恶作剧便好!她从未伤及任何一位……
可顾亦初啊,你可知?你不过是成了她的一枚棋子。棋局诡谲,你终究误入棋盘,让魂契阁……满盘皆输!
古兮病症好些时,便嚷着要吃冰果子。她被顾亦初阻了好多次,终究是故意撒着脾气:“顾亦初,你是跟我过不去吗?”
她带着浓浓的鼻音,明明是愠怒的话,此刻却是奶声奶气的。
顾亦初听后不自觉的笑出了声,古兮气闷,上手便要打他。恰逢朝中刚上任的一位将军前来汇报近日军资一类琐事。
他的步入,究竟是救了顾亦初“一命”,还是无意推动了魂契阁的灭亡。
古兮亦分不清楚……
她坐在顾亦初的书桌边,晃着裙摆下的腿儿,手肘支在桌上,看向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那人打量了古兮几眼,似是想要搭话,却碍于顾亦初尚在,无法言说。
他向顾亦初汇报了好久,直到古兮趴在他的案牍上沉睡过去。
顾亦初挥手让那人下去,随后伏在案牍上温柔的瞧着古兮。
直到斜阳西下,薄月带星而上。
古兮迷糊睁眼,眼前是顾亦初时竟突然恍然。
这些日子以来,她有多少次这般恍惚,以为他一直在……
古兮突然扑进他的怀里,顾亦初只笑她长不大。
怀里人不说话,只是动了动脑袋,骚的顾亦初咯咯的笑。
如若一直这般便好了……
同她一起用完膳,顾亦初送她回宫。古兮说,她想跟他一起走走,不愿坐轿辇。
顾亦初笑道:“那你走不动我可不背你!”
古兮咬着后槽牙,撇着嘴盯着他看,凶巴巴的。
顾亦初投降,揉了揉她的脑袋:“背!用抱都行。”
古兮笑,又没正形……
她一路上跳跳蹦蹦,偶尔咳嗽一声。顾亦初有些后悔,不该由着她的。
想罢倒觉得好笑,若是再让他来一次,他定还是这般宠着她,根本没得选。
古兮走在他的前面,回头看他:“顾亦初,今日来见你的是何人?说话粗犷冗长,汇报亦不如往日所见之人那般利索,急人得很。”
顾亦初闻言,思索后笑道:“想来他与你还有几分亲缘,是你四叔母娘家的儿子。”
“当真?”古兮听罢有些惊讶,随后便起了心思:“既如此,我可能借你兵权之书一用?”
兵权之书是顾亦初朝堂上的同僚为他争得的,权责在兵符之下,亦在王上的翻手覆雨之间。
顾亦初听闻,有些疑惑:“你要它何用?”
“我在宫中向来沉闷,往日里同四叔母虽是亲昵,却因母后去世再未得见。之前她托我寻得东西好不容易有些下落,却因批文迟迟不下,快要落灰无用了。”古兮诌了个好借口,顾亦初信而不疑。
他道:“你将东西交了我,我递与她便是。”
古兮听罢有些恼了:“女儿家的物什,怎能经过陌生男子之手?虽说你我二人情谊深厚,可我不能糟了四叔母的信任。”
顾亦初听罢倒觉得好笑,不是嘲笑。只是觉得古兮确是长大了些,想来做事亦是分寸的。
他将兵权之书递与她时,脸上尚带着笑意。
古兮结果时竟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心头像是压了巨石。
她安慰着自己,只要沐灵不在,便不会再这般难过不安,怕被丢下了。
到那时,她只要哭哭闹闹,顾亦初总会原谅她的!
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