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已是深冬季节，街上行人很少，大雪覆盖了整个b市。

白色是这个季节的象征。

寒冷仿佛能穿过人类薄薄的皮肤，直抵灵魂。

“欢迎收听早间新闻，我们将为您播报b市最新发生的事件，今b市一高中生应涉嫌虐杀被捕入狱，据该生老师同学报导，该生名叫林序，成绩优异，并无劣迹，他居然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去虐杀一个同龄人，手段极其残忍血腥……”

清晨，文茜和往常一样打开电视，看见了这让她极其震动的一幕。

文茜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有些难以置信，电视上林序的照片依然那么阳光，却是个货真价实的杀人犯。

她是林序的同学，同时也暗恋着林序，如很多女生一样，她喜欢他温柔的一面，喜欢他的阳光，喜欢他温暖的笑。

她是个内向的女孩儿，在学校没什么朋友。

有一次轮到她值日时，她因为够不到高高的黑板正在着急，一个温柔的男声在她身侧响起。

“有困难就要对别人说哦，不要勉强自己。”

正是林序。

他仅仅只是帮她擦了黑板，她却从那刻开始，喜欢上了这个阳光一样温暖的男孩儿。

她没给林序写过情书，她不善表达，不敢吐露心声。

后来她听说很多女生都被林序拒绝了，就更没敢说出口。

然而现在，那个她暗恋了这么久的男孩儿居然成了杀人犯。

她有些无法接受，她不敢相信。

她相信这一定是有原因的，她确信着。

半年前老师突然宣布林序转学时，她还难过了好一会儿，以为再也不会有他的消息了。

今天看到的新闻却让她感到震惊。

她决定去探望林序，不为其他，她只是想去见见这个她暗恋了这么久的男孩儿。

……

一个月前。

已是深夜，阴暗的小屋里，传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声。

一个青年正拿着大扳手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

椅子上的男人浑身是血，嘴里不停哀求着什么。

青年正是林序，这半年他一直在搜查线索，想找出凶手。

终于他发现了异常，楼下周大妈的儿子，也就是现在被他绑住的周之贵，正在酒吧里玩儿得不亦乐乎。

没见他去赚钱，但就是出手阔绰。

早上趁他没睡醒，在酒吧将他绑来后，还没问话，他就什么都招了。

不停地哀求林序放了他，说他愿意把钱都还给林序。

林序那一刻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扳手对着他的膝盖狠狠砸下去。

……

“序哥，序哥，我求你了，放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把钱都还给你。”

周之贵眼中满是恐惧，看着林序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恶魔。

就是这短短的一天，林序用了二十多种方法折磨他。

拔牙，敲膝盖，挑手筋，牙签钉指甲……

他昏过去，林序就立马用针筒扎他，让他痛不欲生。

他已经快崩溃了。

林序看着他，没有说话。

眼中是浓浓的化不尽的悲伤。

“义哥，你居然死在这样的垃圾手里……”

心里很是不忿。

他表情冷酷，却难掩其中悲哀。

举起扳手，狠狠对着周之贵已经血肉模糊的膝盖敲了下去。

“啊！！”

刺耳的尖叫声又响了起来。

……

一个月后。

林序整整折磨了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凶手一个月。

用了上百种方法折磨他，后来实在想不出来了，就再重复一遍。

日日夜夜，除了吃饭和短暂的睡眠时间便是折磨周之贵。

一开始林序还有阵阵反胃的感觉，后来却渐渐适应了。

也许，习惯便会成为自然吧。

不管做什么……

他林序，是如何变得这么冷血的呢？

林序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怎么做，心中的恨意都消除不了。

不管他怎么折磨周之贵，义哥都回不来了。

他心里只有孤独与落寞。

终于，他在小屋外响起警笛声时用扳手砸向了周之贵的太阳穴。

“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义哥的生命结束了，周之贵的生命结束了。

他的生命也将结束……

他想起了在孤儿院时养的那条狗。

它曾是他最好的朋友。

可后来那只狗被年纪稍大的几个孩子打死了。

他亲眼看着，却没敢出声阻拦。

他知道阻拦的结果是他会被打一顿。

那晚他在被子里哭了很久，他恨他自己的软弱，更恨那时的自己为什么不再长大一点儿。

狗是这样，人也是这样，弱者，就活该被欺负。

狗如此，林怀义如此，周之贵也是如此，他也许也是如此。

一切都只是因为弱而已。

弱，就意味着被欺凌。

……

第二天清晨。

林序已经穿上了囚服，被两个警察拉扯着向监狱走去。

录口供时他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自己死路一条。

但是他不怕，他并没有想过活下去，从他下定决心报仇开始。

他有些感激周之贵经常的不回家，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折磨他。

外面传来周大妈大声的哭泣和呐喊声。

全是“林序该死”、“人渣怎么不立刻处决”……这样的话。

林序听到后只是笑笑，不出意外，三个月内，他就会被处决。

脚上已经拷上脚镣，脚镣很重，走路很费力气。

“林序，有困难就要对别人说，不要勉强自己！！”一个娇弱的女声突然传进林序的耳朵。

有些熟悉的话，好像他以前说过。

他想起了一个女同学，她看起来那么柔弱。

就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儿，居然愿意相信他这样一个杀人犯。

他转过头，向警局门外望去，看见了那个柔弱的小女孩儿。

他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微笑，看起来依然那么温暖，阳光。

就连这种时候，他也想给别人带去温暖。

文茜看见了这个微笑，虽然林序有些憔悴，但她莫名地有些安心了。

“他依然那么温柔……”文茜心道。

林序转过身向牢房方向走去，转身的一刹那，眼泪却止不住溢了出来。

他能温暖别人，可谁又能温暖他呢？

“我能跟谁说呢，说了有用吗？”林序眼泪婆娑。

“林序啊，人永远不能失去希望……”

他又想起了义哥说的话。

……

拖着沉重的脚镣，林序被拖拽着缓缓走进一个小小的牢房。

里面还有三个犯人，应该都是杀人犯，杀人犯都是关在一起的。

两个中年人，还有一个青年，染着黄发。

“来新人了啊，老大。”黄头发的青年对一个正睡觉的中年大汉说道。

那个正在睡觉的大汉翻过身，斜着眼看向林序。

“小子，看你不像个会杀人的人啊，干啥了？”大汉故意亮了下手臂的纹身，一只白虎，趾高气昂道。

领他进来的警察其中一个吆喝道：“黄海，老实点儿，别扯皮，小心我让你吃棍子。”

大汉听了这话直接老实了，低声下气地点头称是。

两个警察这才满意地走了。

看着警察一走，大汉一拉旁边的黄毛青年和另一个中年，三个人向着林序走了过来。

“小子，问你话呢？犯啥事了？”大汉比林序矮一点儿，却非要仰着头和林序说话。

林序什么也没说，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说的。

拖着脚镣就要向其中一个空床走去。

大汉感觉被无视了，一巴掌就要向林序扇来。

“啪！！”

林序反应很快，用手臂一挡，被大力震退了几步才停下。

大汉见林序不识趣，又一脚向林序踹去。

林序想闪开，可脚镣太重，硬是被大汉踹了一脚。

这一脚直接将林序踹倒在地，青年和另一个中年见状上来便对着林序狂乱踹去。

林序不知道被踹了多少脚，他只觉得身体原本还有痛楚，后来渐渐失去了知觉。

难听的话不停传进他的耳朵，他都当做听不见，他没有说话，也没哼出哪怕一声。

他并不想说话，心如死灰。

“弱者，活该被欺负吗？”

……

三个人踹得无趣，停了下来，他们觉得这个新来的可能脑子有问题。

大汉瞥见了林序脖子上的十字架，突然笑了起来。

他低下身将十字架从林序脖子上使劲一扯，项链猛地被扯断。

“小子还戴这东西，都要去见上帝了，这东西就给我玩儿玩儿吧。”大汉将十字架塞在自己的裤兜里，踩着林序说道。

林序本来想去抢，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

“义哥，没想到，最后我连个项链都保不住。”

林序想起义哥，眼泪便有些失控。

“我也不想放弃希望，可是，我根本看不到希望啊。”

……

大汉回身给了黄毛青年一个眼色，青年立即会意。

晃荡着走到那张空着的床前，解开裤带。

“哗哗~~”

流水声响起，刺鼻的臭味传进林序的鼻子。

“小子，这就是惹到我的后果，长点儿记性。”大汉粗犷的声音在林序的脑子里回荡。

第一个夜晚，林序就要在地板上度过。

耳边传来那三个囚犯的呼噜声。

昏暗的灯光下，他倚着墙壁瘫坐着。

“林序啊，人永远不能失去希望……”

仿佛魔音绕耳，他脑子里全是义哥的声音。

“可是，我又该怎么办呢？义哥……”林序扶着墙壁哭了起来。

他折磨了周之贵一个月，内心却还是这么脆弱。

他终究只是个17岁的青年。

不对，应该是18岁了，如果没记错的话。

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即将面对死刑。

就在林序哭得天昏地暗的时候。

“在伤心什么呢？有什么事是一颗薄荷糖不能解决的吗？”

耳边传来温柔的女声，同时他感觉嘴巴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薄荷糖，一进嘴里林序便感受到那种清爽的味道。

他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味道，也忘不了接下来看到的一幕。

她像一束光，照亮了林序已经如死灰般黑暗的灵魂深处。

他抬起头。

昏暗的灯光照在女人白皙的脸上，一双勾人的丹凤眼明亮动人，黑发如丝垂落在她的双肩。

上身穿着红色皮衣，内衬黑色打底衫，黑色皮裤将她修长的腿完美包裹住，脚下踏着红色高跟，露出的脚趾白皙得不像话。

林序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只是看了一眼，他就觉得永远也忘不了。

“你是谁？”

他沙哑着发问，喉咙干涩。

他此时竟然忘记了该注意的是这个女人反常的出现。

这里可是监狱。

女人看上去只有25岁左右，她轻启朱唇：“要我帮你吗？”

没有回答林序的问题，她只是轻轻地发问。

“怎么帮？”林序有些疑惑，这么久都没警察过来。

还有，这个女人是怎么进来的？

“你不用管我怎么帮，你只需要回答，要不要我帮忙，我帮了你，你就要答应我一件事。”女人抬起手，撩开林序遮住眼睛的头发。

那只手白皙如雪，晶莹剔透。

“我没得选择。”林序冷静下来，直视着女人勾魂的眼睛。

女人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聪明的选择，不愧是你啊。”

深邃的眼睛看着林序，她仿佛在夸林序，又不像在和林序说话。

林序看见她举起右手，上面红光闪烁，对着那三个睡觉的囚犯轻轻一挥。

整个牢房突然火光冲天，连人带床，燃烧起来。

“啊啊啊！！！！”

那三个人只来得及发出阵阵惨叫，声音痛苦至极。

一瞬间便被燃烧殆尽。

剩下的，只是一滩黑灰。

安静，很安静。

林序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眼前的一切，他无法理解。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这样的力量，真的存在吗？

“啪嗒~啪嗒~”女人踩着高跟，走到灰烬处，从里面取出一个泛着银光的十字架。

林序看着她的背影，她像是个恶魔，在林序的心里，却美得无以复加。

“林序啊，人永远不要失去希望……”

义哥，这就是你说的希望吗？

女人晶莹的手提着十字架，带着温柔的笑容，递给林序。

这个笑容仿佛融化了林序心里的万里冰川。

他伸手接过。

看着女人身后的灰烬，其中就有那个黄海的。

“弱者，活该被欺负，我是如此，你也是如此。”

林序双目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