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墟是一座海外孤岛,内有不眠谷,岛上四季如春,谷内花开四季,也因此墟上人穿着以单薄而鲜艳为主。
罗睺山地处高原山脉地带,气候严酷恶劣,山中人穿着偏向于方便保暖的服饰。
像简戎这般宽袍大袖外罩素净薄衫的,江梨央还是第一次见,看上去似乎格外的潇洒风流,他那般姿态还有些正人君子的气派,难怪那些族长长老觉得他是个可信的,她也觉得可信。
她扬了扬唇,向前迎了两步,“是在叫我?”
她有一双好看的眼睛,真正笑起来的时候微微向下弯,像月亮似的,加上这位简先生是她目前为止在遗荒见到的最好看的男人,存了好感在,这抹笑意就格外好看了些,与平日里装腔作势硬端起来的笑全然不同。隔了些距离的守卫头领看得有些不可置信,这神棍……竟然有那么点好看。
这些简戎自然是不知的,他微蹙着眉,直直看着她,目光有些复杂,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你是月墟仙者?”他问道。
她轻快点头,“正是。”谎话说的多了,底气竟也莫名的充足。
他有些不可置信,眼神中有些激动和期盼。
“你……也是刚到此地?”
江梨央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讪讪地笑了两声,“是啊,比你早来半月有余。”
“仙人此前在何地?”他又追问。
她闻言微侧目扫了眼不远处的侍卫头领,又看向简戎,面上笑意依旧,声音不自然的压低了些,“先生这么问是何意?”
简戎明白过来她的顾虑,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既然仙人相邀,在下岂有不应之理,申时云峡,不见不散。”
江梨央先是蒙圈了一瞬,又看了他一眼,方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点头微笑,“那在下便在云峡恭候简先生。”
他拱了手,说了句告辞,便信步离开了。
江梨央有样学样的拱了手,也一派淡然的离开那处,步子远比从库簇帐中离开时快了数倍。
心里不断的冒着问好。这个简先生叫的阿凉是谁,和她很像?不然他为何看了一眼便急急走了过来。还有他问她来着之前在哪里,只是单纯的质疑她的仙人身份,还有别有他意?申时相约云峡又是要说什么,难道他也想找她合作一起离开此地?
自那日与亚虞谈过之后,她不便一直觉得这罗睺山中似乎是有些不一样了,眼下她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变化一定与这位简先生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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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梨央并未直接去云峡,而是先回了自己的营帐,她还要再捋一捋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简戎到底要做什么。
然而还没等她捋顺思绪,便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彼时她正歪在内室矮榻上盘算着,账外便闹了起来,她这处位置虽然侍卫多,但素来清净,这般闹腾还是头一次,她整了整衣衫,便出了帐子。
这一出帐门却被外面的阵仗吓了一跳。
之前在库簇帐中出言刁难她的几位族长长老齐聚门前,还带了几位之前不在场的族长。她粗略一数,十二部族,竟是来了五位族长七位长老,还带了一群奴仆,所有人都是面露怒色,再明显不过的来者不善。
领头的还是粟姆族长,见她出来,直接绕开了拦住他的侍卫,阔步上前,“来人,把这神棍给我绑起来。”他声音粗狂,高声说话很有几分威严。
她闻言一愣,下意识退了一步,没待她反映过来一旁的侍卫便上前将粟姆与他带来的人拦住。
领头的侍卫毫无惧色,“库簇有交代,任何人不得靠近仙人营帐,还望各位族长速速离开。”
粟姆族长火气掀了几丈高,“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江梨央抬眸扫了一眼周围,平日里在附近各处看守巡视的侍卫此时竟全数围在她帐前,她一直以为此地守卫一直如此多,库簇老将她安排在这处便是为了监视她。可眼下看来竟是为了保护她,这也就难怪她住下后一直没有人来打扰她,这些族长长老方才也没能直接闯进她的营帐,。
有如此众多的侍卫相护,又有库簇老的安排,她便安下了心来。
目光对上粟姆族长,“族长这是何意?”
“少装蒜,昨晚有数人死在云峡,定是你下的毒手。”粟姆族长怒火滔天,已是接近无法控制。
她淡淡冷哼一声,“族长又是如何知晓一定与我有关的?我昨晚并未离开此地,这些侍卫可都是看的清楚。”
粟姆身后一位族长呛声道:“你这神棍休要不承认,在场的人可都看见了,就是一团无形之力把那些人拖下了云峡,除了你这能驱使灵气的神棍还有谁?”
江梨央闻言一顿,无形之力?
她在月墟时曾听父亲提起过,遗荒有先天资质极好之人,可以特殊功法将天地灵气化为自身功力,遗荒将有此能力的人称之为修士。
若在月墟,无形之力必是有人催动灵气,但在此地,除了她无人可驱使灵气,唯一可能便是有修士在此地。但她来此半月有余,并未听闻过此地有修行之人,看他们此间反应也不像是知道有修士存在,如此她便更是无法说得清楚。
她清了清嗓音,“关于我可驱使灵气之事,诸位大可去问亚虞族长,先前不过一场误会,我并无可将数人推下云峡的能力。”
那族长又道:“休要拖延时间,在库簇老帐中时亚虞族长说的清楚,你那日便向他下了毒手,只是他命大逃过一劫。”
其他人也纷纷应声。
“我们都在场,都听得清楚,少拿亚虞族长来唬我们。”
“就是,你说你没有能力趋势灵气,那你就不是仙人,不是仙人还一直装仙人,可不就是想要骗取库簇老信任好对我们下手吗!”
“说的对,她就是个神棍,来我们罗睺山就是来害人的。”
江梨央被他们一人一句吵得脑仁直蹦,“若按你们这么来说,我有能力驱使灵气,那这事就是我做的,我若没有能力驱使,那就是蓄意伪装仙人好伺机害人,你们自己不觉得自己的话很可笑吗?”
粟姆族长已是极度不耐烦,冲着众多奴仆说,“别跟她废话,直接绑了!”
一群奴仆立即围了上来,手中木棍绳索都已备全,人数之多,数量竟与侍卫不相上下。好在他们对奴仆的规矩是不得接触武器,否则眼下她的安全当真未必能够保全。
侍卫头领一把抽出腰间长刀,高喝到,“库簇有领,任何人不得有伤害月墟仙者的举动,违令者可就地斩杀。”
江梨央闻言立即看向那位侍卫头领,他神色肃穆,并非顽笑,库簇老先前竟是下过这等命令,她突然有些不明白库簇老的用意。
明明是一位统领十二部族的枭雄,却在晚年因为怕死,就违背众人意愿强行将她留在此地,还下此等命令维护她,当真只是如此吗?
粟姆和其他几位族长正怒火中烧,其中一位体型壮硕的族长一把夺下奴仆手中长棍,提棍便向挡在前面的侍卫抡去,“都给本族长退下,一个个都要造反了是不是?”
而她身前的侍卫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毫不客气的将那族长手中长棍斩断,“库簇有领,还望族长莫要难为我们。”
那侍卫头领挡在江梨央身前,低声对她道,“仙人放心,库簇到来之前我们定会护仙人周全。”
江梨央看了看那些奴仆,又看了身前的侍卫们。脑海中忽然闪过离开库簇营帐时亚虞的话。
“兴许留下会有好事也说不定。”
他当时难道就已知晓她离开后会有此?且他先前便夸大其词,说她险些将他推下云峡。
还有他那日与她同去云峡,他并未到她帐中寻她,而是在去云峡的路上拦住了她,如此看来他定是早就知道任何人不得靠近她的营帐。
如此前后相连,便是他约她前去云峡,后散播她能够驱使灵气的谣言,再扬言她险些将他推下云峡,有人坠落云峡后其他人便自然会觉得是她下得毒手。
但他问什么会算计她呢,一个无权无势每日讲道的神棍根本不值得他算计……库簇老!
是了,库簇老安排众多侍卫保护她,她若是出了事,库簇老必会为难,且极有可能因她受众多族长长老威胁。
想到这里江梨央立即拉住侍卫头领,压低声音说,“你跟我来。”转身退回帐中。
侍卫头领虽不知她有何事要说,但还是将局面交于副头领,跟着进入帐中。
“仙人是有何事?”
她看了眼他的佩刀,刀身接近刀柄处有枚清晰的符文,她曾见过其他地方驻守的侍卫的佩刀,并未符文。
“你是库簇老的人?”
侍卫头领不明她的用意,“我们是库簇贴身护卫,被安排在此保护仙人。”
她紧接着又问,“族中最近可有异事发生?”
“仙人是指何事?”
是了,他不过是一个侍卫,族长与库簇之间的事他不可能知道,但她完全不知道亚虞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她根本不清楚这族中的事情。
她想了想,又说:“我现在只能确定你是库簇老的人,只有库簇老能护我周全,所以我现在要你带我去库簇老帐中,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