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作者:郁婧      更新:2019-10-21 03:04      字数:4920

江泠然

我们坐高铁去的苏州,一路上,我们都很少说话。或许是高铁上的空调温度调得比较低,我们明明四个人坐在一起,空气却异常的冷。

到苏州的时候天边刚刚挂起大块的黑色幕布,像电影已谢场。男生们出门永远都是简单至上,一个双肩包完事儿,行动干脆利落。女生就麻烦多了,不,应该说是精致。女生们常常大包小包地提着,必然还漏不了一只体型庞大的箱子。这次出行就很好地验证了着这一点。

虽然我和曾艺还不至于箱包齐上阵,但我俩也各拖着一个小箱子。还记得我和曾艺拖着箱子走到韩疆和陈致宇面前的时候,陈致宇直接发问:“江泠然,你俩这是搬家呢!”

韩疆紧随其后,得心应手地补刀道:“也是箱子容量有限,装不下整个衣柜,不然我真怕你们会把衣柜搬空了。”

“你活得那么糙,你懂什么。”我抬起下巴瞪他一眼,以示心中不满。就是想怼他,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嘚瑟样儿。韩疆这个人哪都好,唯独钢铁直男这一块让人难以忍受。不过韩疆也就嘴巴上少了点人性,他作出一副万般嫌弃的表情最后还不是心甘情愿地帮我们搬了箱子。

他原话说的是:“出于朋友道义,救人于危难之中。”陈致宇还嬉皮笑脸地补充一句:“英雄救美,举手之劳。”我觉得陈致宇这句话主要是对曾艺说的。

想帮忙就直说呗,非要弄得这么别扭。看来男人也挺会矫情的。前一秒还在嫌弃女生麻烦,后一秒就甘心做牛做马了。对不起,虽然这样说攻击性太强烈,可这还真是大实话。我们不妨把这种行为看作是男生对自己有意思的表现。或者说,直男们在对待情感问题时会被激发婉转的本能,从而变得感性一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绝不承认,我宁愿相信那是一种假象。因为就在我快要认同这个观点时,后面发生的事让我对以上观点予以一票否决。直男永远都是直男,他们绝不可能因为一时的温柔而真的蜕变成委婉绅士的情场老手。就如同海绵吸了水会变得厚重一样。这种厚重感只是一个假象,一旦经过了太阳暴晒,水分就会被蒸发得一干二净,所谓的厚重感也就灰飞烟灭。这时海绵又重归轻盈干燥。

韩疆

女人就是麻烦,这句话一点也不错。时至今日我仍然坚信不疑,虽然这话要是被泠然听到了我极有可能被严厉批评。泠然一定会说:“你们男人就是活得粗糙,没一点精致的概念。”

我不需要精致,我的生活品质是磨砂的。有吃有住,身体健康就够了,别的我没太大追求。当然这只是对我个人而言。至于泠然,她天生适合精致,我肯定是不会让她跟我一样粗糙地生活的。我觉得女人们的精致是一种麻烦,这都只因为她们是泠然之外的人。对啊,我就是双标,你能把我怎么样!

不过当时的我还没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虽然那时就已经喜欢上泠然了,可我依然没对她手下留情。记得当时在苏州的时候,我们四个人一起去逛街,正好路过一家花店,泠然和曾艺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家花店。其实我也看到,只是觉得没啥意思也就没多看。泠然和曾艺倒好,像发现了金银岛一样,双眼放光,挪不开脚步。泠然挽着曾艺的手说:“鲜花是旅途的伴侣,咱们要不要找个伴儿?”

大概曾艺早就打算进花店了,所以在泠然询问过后她立马就答应了,还顺便回头揶揄了我和陈致宇一句:“好啊,看花总比看这两张扑克牌强啊。”

见鬼的鲜花是旅途的伴侣,我和陈致宇还不如两朵根都没有的花?结成同盟后,泠然和曾艺亢奋得又跑又跳。我和陈致宇对鲜花真不感兴趣,不就是花房、花萼、花瓣组合在一起,然后有一点香味儿的草本植物嘛。生物老师讲了无数次的东西,有啥好稀奇的呢!不过话虽如此,为了保证两位贵小姐的人身安全,我和陈致宇还是自觉地任命自己为护花使者。虽然“护花使者”这个词实在有些欠妥。

泠然和曾艺在锦簇的花间挑挑选选,好半天也没选中心仪的花,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为难的神情。陈致宇抄起手靠在花架上,百无聊赖地说:“一朵花而已,有啥好选的?”

“你可闭嘴吧,被她俩听见了你只能当场残废。”虽然我很赞同陈致宇的观点,但是我肯定得和泠然统一战线。而且,好像这种感觉还不错。我们一起逛街,泠然在那里挑选,我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回答一下她的问题。

“韩疆,这朵花好看吗?”

“嗯,好看。”

“韩疆,紫色的好看还是蓝色的好看?”

“蓝色的。”

怎么样,有没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既视感?细水长流的日子是我向往的,我想给泠然这样的生活。在尚未表明心迹的当时,我只能以此作为陪伴。,

陈致宇

苏州之行映像最深刻的事吗?应该是逛花店吧。因为那次我亲身经历了什么叫见色忘友。话说那一日,泠然和曾艺高高兴兴地在花挑花,一会儿用手指摸一下,一会儿又凑近鼻子闻一下。我也不知道她们究竟在挑些什么,反正每朵花的构成都是一样的,随便拿朵就好了呀。

不得不说韩疆的耐心极好,明明自己就很无聊却还是做得很乐意的样子。泠然每问他一个问题他都立马热情的回答,真有二十四孝男友的样。哦!瞧我这迟钝的反应,原来那时候韩疆就对泠然情根深种了。啧啧!

那天泠然和曾艺真的选了特别久,眼看着她们要到收银台结账了然后又放了回去,开始重新选。没事,反正都选了这么久了,不差这一会儿,总要选到自己喜欢的嘛。好吧,那我又再等等呗。我这样安慰自己。

最后泠然买了一束黄色的小花,那花确实挺好看的,挺小清新的。好像叫什么月见草,就是我们常说的夜来香。

泠然结了账就把花给了韩疆,我不懂泠然为什么要把那束花给韩疆。我和曾艺都没有,难道是因为我们的交情还不够深?可是泠然也不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啊。于是当时我问泠然:“喂,江泠然,为什么只给韩疆一个人花,我和曾艺呢,我们不配拥有吗?”

我认为我说的义正言辞,没有一点不合理之处。我还好心地为曾艺打抱不平了呢!可是曾艺这没心没肺的女人,不感激我也就算了,居然还在我向她寻求共鸣的时候狠狠地剜了我一眼。那眼神有点嗜血,好像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生吞活剥了。她朝我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地说:“文盲,不懂别瞎说。”

泠然也看着我,同样一副不满的表情,不过泠然的眼睛里还有一丝丝羞怯的成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慌神儿看错了。这时韩疆对泠然说:“泠然,要不也给陈致宇一枝?”

韩疆以商量的口吻问泠然,我觉得韩疆的态度良好,语气也很得当。可就是这得当的语气把泠然给惹火了。泠然暴躁地抽出一枝小黄花摔在我胸口,然后以同样粗鲁的动作把整束花塞给韩疆。泠然气愤地说:“花都给你们,祝你们俩幸福长久。”

泠然拉着曾艺头也不回地出了花店。我和韩疆都觉得莫名其妙,一枝花而已,不用生这么大的气吧。我不要了总行了吧,大家都是出来玩的,别不开心嘛!可是泠然和曾艺转身的瞬间明明就是在偷笑,我看得清清楚楚。难不成这花还有什么特殊意义?就像从前语文试卷上的句式赏析题一样,每个句子有表层意还有深层意。苍天,我是一个理科生,一个语文烂成渣的理科生。这样对我,她俩良心不会痛吗?还是说,语文差的理科生就该遭受智商的侮辱。

等等,韩疆也不知道啊,泠然和曾艺笑话的不止我一个人。这样想来,我心里就平衡多了。哼,我不懂别人也不懂。

江泠然

笨死了,居然让我把花分给陈致宇和曾艺。月见草的花语可是“默默的爱”,代表一个人默默地爱着另一个人。韩疆让我把花分人?脑子水漫金山啦!好吧就算韩疆不懂花语吧,可是哪有让女生送花给别的男生的。

韩疆让我把花也给陈致宇一枝时曾艺在一旁一个劲儿的暗示,奈何他没接收到曾艺发出的信号。他竟然还满脸懵懂无辜地问我:“泠然,你不介意吧?”

我就看着他,我能说我介意吗?但我不能直接表达出来,那样显得我太小气了。我纠结的不是一束花,而是花语。如果我挑的是百合花我真不介意一人一束,可是我选的是月见草。这样的花太特别了,只适合送给韩疆。算了,就让陈致宇认为我小气好了,反正曾艺懂我意思就好了。

真的要被韩疆气死,那时的他真的一点浪漫情怀都没有。他见我只看着他不说话,于是他以物质为交换,他说:“要不这样,泠然,你把这束花给陈致宇,我再买一束同样的花给你。”

干嘛,哄小孩子呢!他始终没想到问题的症结在哪里。

也罢,我还是别妄想韩疆能懂这些东西了。他的世界可能只有加速度、减速度和杠杆原理。

我当时真的有点无语和惊讶,韩疆竟然真的不知道花语这回事儿。所以我故作生气地把花摔给韩疆,我说:“花都给你们,祝你们俩幸福长久。”

祝你们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地久天长。然后我拉着曾艺转身就走,因为我和曾艺都在憋笑,再不赶快离开就要露馅儿了。可不能让韩疆他们发现我在装生气,不然还以为我好说话呢。

我和曾艺站在花店旁边的奶茶店外面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双手叉着腰哈哈大笑。当然为了躲过敌人的侦察,我和曾艺只是用面目表情生动形象地演绎了一下“哈哈大笑”。

曾艺说:“像韩疆和陈致宇这种先天情商不足,后天浪漫匮乏的男人就活该被教训一顿。”我当时是无比赞同的,但是现在想想当初的做法还是有些欠妥。过于幼稚。

如果可以回到那天的话,那么我会再多思考一下,不该太冲动行事。那样确实有点伤人自尊,也于朋友情谊不利。

可是尽管我们都心知肚明,过往的岁月如流逝的江水永不可溯洄,但我们仍抱有卑微的幻想,希望能弥补过去的遗憾。

可是啊,“如果能回能到从前,我一定……”这样的句式终究只是遗憾之余的一句空话,如果能回到从前我们依然改变不了什么的。人生的轨迹仅有一条,我们总是难以到达自己最理想的远方。

那么我就在今天向时光之前的韩疆和陈致宇说一声抱歉,告诉那时的他们:“对不起啦,我和曾艺逗你们呢!没生气。”

是的,我是有一点点后悔。

韩疆说,后来陈致宇跟他说过花语,但他没在意。韩疆依然觉得花语可有可无,他说:“其实吧,花这个东西好看就行了,反正花期一过花就枯萎了,至于花语都不重要。”

看吧,韩疆还是这么执迷不悟。遗憾一说只适用于陈致宇,韩疆不配。可我能怎么办,又不能反驳他,还不是只好听他的“谬论”。

“对,花语不重要,送花的人才重要,”我心有不甘地挤兑他,“那我再路边采朵野菊花给你你要吗?”

“只要是你送的,就算是狗尾巴草我也会做成标本收藏的。”韩疆说的得吊儿郎当,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学会了甜言蜜语和油嘴滑舌。不过这是他历练过后的效果,刚在一起那会儿他可说不来这样的话。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留住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

韩疆

其实苏州之行让我映像最深刻的不是买花,而是去农家乐吃饭。那个农家乐很特别,食客点的菜都需要食客自己到菜园子里准备。农家乐有自己的菜园地,还有自己的鱼塘。要吃菜自己摘,同样,要吃鱼也得自己下水去捞。但是当时我们都不知道这些,所以当点完菜后老板拿着菜单走过来说:“好了,这是你点的才,现在你们自己去准备菜吧。菜园子在后院儿。”时,我们同步傻眼,还有这样的操作?我们一边感叹现今的商业模式太新奇,一边心痛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好吧,我们还是只能乖乖地跳下坑,然后再把自己埋了。

走进菜园子我就想,好像也没那么难对不对?只要认得菜就够了,对,就是这样的。反正茄子黄瓜也就那样儿。紫的绿的,一个表皮光滑一个表皮带刺儿。我是这样以为的,好歹我也在农村待过一段时间。

“韩疆,黄瓜长啥样啊,是黄的吗?”我正在摘菜就听见陈致宇大声地喊。

好,我收回刚才的话,认菜还是有难度的。至少对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心只埋头苦读的陈致宇来说,认菜就是件难于上青天的苦差事。说真的,我耻于回答这种弱智的问题。

我没好气的说:“黄的,你找一个给我看看!”

“还真是黄的!我真聪明。”他小声嘀咕着。陈致宇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难道他没吃过黄瓜吗?他居然深信不疑。

“喂,你干嘛欺负陈致宇?”莫名其妙,曾艺裹了一卷菜叶朝我扔过来。

干嘛!我逗陈致宇怎么就惹到她啦!我当即心有不平的吼回去,我说:“干嘛,你护犊子啊!”

我看向泠然,表示百思不得其解。而泠然只是憋着笑看着我摇了摇头。陈致宇和曾艺在一起之后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明明是护夫狂魔嘛!罪过啊罪过,我把陈致宇的辈分搞错了,是老公级别,而不是儿子级别。真是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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