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睁开眼睛,看到是一片惨白色的墙壁,连灯光也是煞白色的,鼻尖嗅到的是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那一定不是多么好的感觉。这种一向代表着死亡,悲剧,痛苦,哭泣,等等词汇的地方,向来是人们所厌弃的地方,然而命运使你注定来到这里,看望朋友或者亲人,又或者突然有一天发现,躺在这里的便是自己,便又是对这里多了几分痛恨,因为,大凡有智慧,有感情和生命,都是厌恶悲剧的发生。
李陌的心情此刻觉得很不爽,刚刚醒来的他,脑海里一片茫然,记忆里的片段也是模模糊糊,看不清什么。而睁开眼的刹那,看见这象征着灾难和意外的雪白之色,李陌心里便是蒙上一层阴影似的,整个人的心情显得很是抑郁。微微一动,海啸一样的疼痛从四面八方喷涌而来,顿时,一声无力的惨叫,额头上霎时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整个人恍若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就连呼吸也是一种痛苦了。
就像是湖面上溅起了一点水花,紧跟着大片的波纹扩散开来,转眼间蔓延到了整个水面一样。伴随着李陌一声痛苦的低哼,整个屋子里忽然间警铃大作,叮铃铃的声音,刺耳又急促的响个不停,这声音由近到远,转瞬间便传了过去,隐隐间似乎能听到了远方的回音,在呼唤什么。
“吱”的一声,这缓慢开门声在警铃的声音显得尤为鲜明,不知为何,明明有些烦躁的心情随着这声音平复下来,大概心情或者感情是可以感染的吧。
李陌抬起头,那是一个年轻却又苍老的男子,他的年纪也许并不大,也是正值壮年的时候,然而眉宇间郁结的暮气,额头上缀着的皱纹,还有那灰色的看不到光彩的眼睛,却也已经和老人没什么区别了。
“呦,老师,您来了,咳,咳。”
卫风行依旧是和当初一样的严肃,单薄,透着点无情的味道,只是脸色更加疲惫了,然而眼里的坚毅和沉重不曾减弱半分。
当李陌打完招呼后,自己不由的一惊,此时的他刚刚整理完思绪,那一夜的记忆纷至沓来,大致了解了自己的处境。但是,话一出口,李陌愣住了,他是一个很敏感的人,从来都是,常常反省自己,揣测别人。而此刻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却又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好像,好像,有什么重要但细微的变化发生了。
如果说李陌的茫然和内心的迷惑,有谁能够解答的话,大概也只有卫风行了。当听到李陌招呼,再看看他现在的模样,依旧是有点清秀的脸庞却挂着狂放不羁的笑容,好似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困难,能让他放在心上,那眼角处的豪情,眉宇间的飞扬,坦荡又肆意,充斥着别样的魅力,就连声音,虽然不粗犷,却也没有了十几岁少年的稚嫩,取而代之是清澈中夹着自信,虽不是威严,却又强硬的气势。
卫风行心里万千念头急促的闪烁而过,停留在一个想法面前,“果然,他竟然成功了,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这股扑面而来的气势直接让卫风行,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而这也让他不知道是叹息还是该庆幸了。
罕见的挤出一丝表情,卫风行露着比较明显的关怀的语气“你感觉怎么样,虽然经过一番治疗,但是你的身体消耗太过,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找人给你调整一下。”
虽然疼痛仍是从身体各处传来,倘若是以前的时候,李陌早已经不能自己了,瑟缩到一旁唉声呻吟去了。而此刻,出奇的,疼痛没有丝毫的消减,却丝毫不能影响到自己,整个人好似给重新锻造了一回,展现出完全不同的姿态。明明是那么痛苦,确是适应了一样,不皱分毫的眉头,李陌甚至还有闲心笑了笑“没有问题,我感觉很好,非常好,只是想问老师你一点事……”
砰,“弟弟,你醒了啊,身体疼吗,你放心,医生马上就来,再坚持一下就好了。”伴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撞击,房门猛的被推开,并撞到旁边雪白的墙壁上。几个呼吸间,一个窈窕而姣好的身影风风火火的匆忙而至,美妙的香气夹杂着风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暗暗咽了口口水。
看着那曼妙的身姿,美丽绝艳的容颜,以及那满满的关爱的情怀,这样一个倾城倾国的绝色美人,一脸关心的抱过自己,嘘寒问暖,询长问短。李陌只觉得难受的一匹,外加头皮发麻,这样漂亮的女子是他的姐姐,是他这个上辈子,这辈子连女人也没碰过的家伙的姐姐,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不论如何,李陌是一个有坚持,有原则的人,这是他的本性,或者人生的观念,自我活着的依据。而这种内在的体现则是,他绝不允许自己对于这个美丽的姐姐,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哪怕这只是一种想法,永远不可能付诸现实臆想,幻想;哪怕这可能是人之常情,是雄性对于美丽雌性的向往;哪怕这并不是多么严重的事情。但李陌仍然不允许这种隐约的暧昧的情绪的产生,所以他在这个称之为姐姐的女孩越发美丽,光彩照人的时候,就更加的疏远,冷漠,如果两个人就此成为了空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也是不错的,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在哪里,他本就是一无所有啊。
可眼下这个局面,他却不好做什么冷嘲热讽的姿态,毕竟是一个关心爱护他的姐姐,他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伤她心的事情来,着实难办啊。李陌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那叫一个灿烂,“姐,我感觉很好,从来没有这般好过,全身暖洋洋的,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你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有点事想和卫老师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还要瞒着我,就在这里说吧,还有,你才醒过来,不要操太多的心,好好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以后再说。”
“我想办法让你进樱兰学园是为了让你开朗一点,不再那么孤僻,而不是为了等到有一天听到你的噩耗,这才入学几天,你就出了这样大的事,让我省点心好吗?”千也·琉璃每多说一句,语气就冷上几分,那浓浓的恨铁不成钢的怨念,以及美丽容颜上密布的寒气,让整个屋里的气氛随之降到了冰点。
李陌一脸的木然,耷拉着脑袋,以示表态,他突然间想逗一逗这个姐姐,回她一句“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考虑了这种行为的下场,终究是忍住了。
“咳,咳,琉璃你先出去吧,另外也不需要医生检查了,我刚刚看了看,李陌他没有什么大碍,更何况那么多宝物和资源都用在他身上,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我再问问情况,让他好好休息吧。”当卫风行沙哑而肃穆的声音想起,纵然千也·琉璃还想再说些什么,也不得不放弃了。
看着佳人远去的身影,李陌心里长吁了口气,面色也放松下来。还不等他开口,卫风行便说到“这一次可以说是个意外,谁也不知道何时樱兰学园里竟然藏着一只怨魂,他应该很早就诞生了,由于时光的流逝和环境的迁移,和这所学园契合的很好,不然这所学园里能人很多,他是藏不住的。”
“是吗,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我是打算讹上樱兰了,理由再多也要补偿我损失。”李陌一副随便的样子,此时出奇的,他发现对于自己差点死去一事,心里竟然没有愤怒和惊恐,像是喝了一杯白水平淡。
“这只怨魂的实力还是有的,按照命值来说的话,他大概处于脱凡第二等级,命值在二十左右,尽管他是属于精神方面,在初级阶段没有太大的伤害性手段,但也不是你们可以抗衡并且消灭的。”说到这里,卫风行的眸子里头一次闪烁出光彩来,死死的盯着李陌。
“根据现场调查,我们最终确定是你消灭了怨魂,而我则对外声称,这是我曾给你的护身之物,但是现在,我想问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请你如实的回到我,相信我,这个答案对你我都是无比的重要。”
李陌沉寂了一会儿,此时如果有烟的话,他肯定要来上几支烘托气氛了。
微微的一个侧头,一种不羁洒脱的就漏了出来。
随着话音的响起,李陌一边叙述,一边再度回忆起最后那个疯狂,暴戾,绝望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