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才刚出门，她就撞上了正好进屋来探望她的陈煜。

陈煜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起了莫大小姐，急切问道：“莫大小姐，您怎么了！”

“好疼……好疼……”她不由自觉地痛苦呻|吟出声。

陈煜顾不得其他，面色凝重地就要给她把脉，手才刚抬起，就被莫大小姐紧紧地攥住了那一截水蓝色的衣袖。

莫大小姐努力地眯起眼睛，视线模糊朦胧之际，隐隐约约能认出面前之人是陈煜，她咬着牙，张了张口，声音细弱几不可闻地吐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

“莫、莫……明欢……带、带我……见……她……”

好不容易辨别出她说的是什么，陈煜无比惊诧，随后就拒绝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去找她？你放心，这里是太医院，没事的，我先给你把脉。”

说罢，陈煜去抓她纤细的手腕。

莫大小姐却拼命摇头，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不……莫、莫……明欢……见她……”

声音虽然很小，但她语气极为坚决固执，陈煜听着，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了为难挣扎的神色。

“求……你……”

陈煜心神一震，低头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人，如初雪似的莹白细腻的脸上滚落了一颗琥珀般的泪珠。

心忽然就被触动了，陈煜紧紧地抿着唇，心中做了决定。

“失礼了。”

陈煜低声说了句话，随后直接将莫大小姐抱了起来，快步向外走去。

正在外堂的向秋见状，忙跑了过来，道：“师父，您、您这是？”

“去备马车，莫大小姐说要回去。”陈煜吩咐道。

“啊？这么、这么突然么？”向秋愣愣道，下意识瞥了眼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莫大小姐，一看那雪白的脸色就知道不对劲了。

“师父，莫大小姐怎么了！”向秋惊道。

陈煜皱起眉，“你别管，照我说的做，赶紧去备马车，送莫大小姐回府。”

向秋听着陈煜微微泛冷的语气，不敢再耽误，忙小跑出去准备马车。

宫中有命令，除了出宫采买，或者帮嫔妃皇上办事，否则平时是不允许随意出宫的，但太医院算是个例外，里面只要是有品级的御医，一般都可以出入皇宫无阻。

向秋找来马车后，陈煜抱着莫大小姐上了车，向秋坐在前面抽了马一鞭子，马车缓缓走动起来，轱辘从青石板的小路上碾过，发出不小的声音。

陈煜一边看着外面，一边照顾着莫大小姐，给她把着脉。

气息、脉搏都很微弱，生命垂危，命在旦夕。

得出这个结论的陈煜大骇。

莫大小姐一直在屋里待着，不曾踏出门半步，怎么可能会突然恶化，造成这种情况！

陈煜焦灼不已，同时心中又缠绕着疑惑。

都这种时候了，她为什么非要出宫去见莫明欢？难道，是她觉得自己活不成了么？

陈煜目光一凝，看着哪怕双眸紧闭，眉头还依旧蹙着的莫大小姐，神色复杂无比。

向秋知道事态的轻重缓急，不敢有丝毫怠慢，甩着鞭子，将马车赶得飞快。

尽全力用了最快的速度，终于到了丞相府门外。

向秋跳下马车，摆好脚凳，又忙撩开帘子，让陈煜抱着莫大小姐下车。

陈煜抬头看了眼描金边的匾额，大跨步地走了进去，而门外侍卫将他拦住，道：“什么人！”

“我是太医院陈煜，奉莫大小姐的命令，求见莫二小姐。”陈煜道。

侍卫看了眼莫大小姐，认出了她，忙领着陈煜向莫明欢的缥缈楼走去。

还好莫明欢今日在府中并未出去，见陈煜来，她有些吃惊，随后看到他怀中的莫大小姐，惊讶更甚。

没等莫明欢发问，陈煜就快速道来：“莫二小姐，莫大小姐让我送她回府来见你，有什么事让她来告诉你吧。”

陈煜将莫大小姐放在了床榻上，原本正在昏睡着的莫大小姐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模糊的水雾。

她看到了在自己跟前面带担心的莫明欢，下意识扯了扯唇角想笑。

莫明欢看着她这副气若游丝的模样，转头怒极斥问陈煜：“她到底怎么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陈煜一犹豫，将自己把脉的情况都告诉了莫明欢。

“什么……”莫明欢震惊得难以自已，她不敢置信地微微低了头，看向莫大小姐时，脑袋一片空白，“怎么可能……”

陈煜说，莫初见要死了？

骗人的吧……

莫大小姐望着慌乱无措的莫明欢，心中渐渐升起了些欣慰与满足，她忍住灵魂被剥离的疼痛，吃力地抬手，拉住了莫明欢的衣袖。

“我……想、想问……一、一件事……”

莫明欢猛然回神，抓住了莫大小姐的手，喉咙里仿佛堵了团棉花，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莫大小姐看了眼陈煜，陈煜知趣地离开。

等他走后，她便断断续续地问道：“为、为什么……会……恨我……”

“你……喜、喜欢……她……我才是……莫初见……”

听闻此言，莫明欢呆住了，她根本来不及想，话便脱口而出，玉语速飞快地询问着：“你什么意思？什么喜欢她？什么叫你才是莫初见？”

莫大小姐似乎是笑了，喃喃说着：“小……明欢……”

莫明欢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嘴唇颤抖着问道：“小初见？”

莫大小姐竭尽全力地点了点头，双眸湿润，泪珠滚落，“我……回来了……告诉……我……为什么……”

她在问，明明是两个一样的人，为什么莫明欢会原谅她，而恨自己。

莫明欢低着头沉默，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前她，直到衣袖传来颤动，她才咬牙，逼着自己出声：“你们不一样，她敢作敢当，识大局，知轻重，能为父亲出力，从来不会像你那样为了一己之私，竟然狠得下心去亲手伤害自己的亲妹妹！”

她声音中充满了恨意与决然，在说这番话时，却并未去看莫大小姐的眼睛。

莫大小姐苦涩地闭上了眼睛，眼泪如高山滚石般一串串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