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乘着月色往巫院走去，淡紫色的月光照两荒木山，巫院的篝火远远就能看到。

巫院的练功场上新搭起一间木屋，木屋里面几个火塘燃着。六七个孩子散坐在火塘边，静待叶吞师父出现。

之前零散的两三个娃子可以在正堂修炼，现在总计七个人，正堂就太小了，修炼时相互干涉的可能大增。广场倒是很大，不过修炼时太冷，只好搭个棚子过渡一下。

徐海跑进木屋，跟相熟的荒锐、荒蕨打过招呼，围坐在一起。徐海打量四周，六个孩子年龄跨度极大，最大的荒蔬已经十七岁，已经是巫徒六阶的小高手了，不知道为何还要参与启脉后的第一次启蒙。

很快，叶吞走进木屋，一众弟子行礼，叶吞开始今夜的启蒙。

“灵巫祈福避灾，需要沟通天地精神，故此需要强大的感受能力。这个感受能力基于精神力，称之为灵识。因此测试之后，巫徒需要练习静坐纯净心神，借以体味外部精神。如何纯净心神呐？……”叶吞讲解一番方法。

灵巫的启脉和资质测试不分。测试合格的孩子实际上已经动用了精神力，相当于启脉，因此当夜就算是启蒙。也正因为灵巫难以象力巫启脉那样有固定模式，所以灵巫才显得神秘。其实这也正是灵巫无奈的地方，灵巫难以大规模培养，灵巫的势力就小，他们倒是宁愿不要这种神秘。

“荒蔬，你来跟师弟们说说你修炼的体会。”叶吞说道

荒蔬早有准备，洋洋自得大谈一番心得，而后告辞离去，木屋内剩下六个巫徒，其中三个是多年都未曾启蒙成功的老学员。

叶吞再次开始详述修炼过程，逐一安排各个巫徒的重点，尤其是三个未开蒙的老巫徒，弄得三个大孩子面红耳赤。

徐海听得呲牙裂嘴，替他们尴尬不已。叶吞师父太过执着修炼，对巫徒的心理太过疏忽，难怪巫徒都怕他。

徐海正在胡思乱想，猛听到师父叫道自己的名字。

“荒果，你来。”徐海跟上去离开练功房。

“你在正堂练功，免得打击同伴。”徐海无语以对，这样区别对待真的好吗？

徐海胡思乱想，没想到叶吞说出一番令人震惊的话语，彻底改变徐海的一些关于灵巫的认知。

“你用过蓝魂花、玩过巫马棋，不需启脉，不用跟他们一样启蒙。今日说点为师多年的心得，关于灵鬼的本质。”徐海大惊，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不需要启脉，自己这个师父竟然瞒了这么久。

“‘灵鬼’是灵巫入门之书，名为鬼，实则是指外部精神。山有山神，水有水神，这些神真的如传说一般会说会动吗？不是如此，这些神都是精神，都是规矩的具现，符合规矩，做事顺利，就神。不符合，做事就会反复，就不神。你可明白？”叶吞说着，看徐海的反应。

徐海已是目瞪口呆，难道叶吞师父是灵巫内部的堕落者？叶吞满意徐海的表现，继续说道。

“感应这些精神，借助一些形象会容易些，但是也容易流于愚信。人有不同，我所见的山体蕴藏精神，可能跟你所见不同，但是思路是一般的。我希望你不借助形象具体，直接感应精神体。如此修炼，需神魂坚固，心如澄镜，乃是我灵鬼一脉秘传，你可愿试？”

“荒果愿意，只是唯恐不能达成。”徐海有所保留地说道。对修真者来说，观想可以，要是借助外部精神修炼，那就形同拜神，为修真者不取。叶吞的法门比观想还要直接，竟然感触外部精神体，他倒是很想试试。至少当初在外太空看过地球喷吐精神元素，也知道精神元素什么样，说不定是条新途径。可他不敢保证什么。

“为则能成能败，不为则必败。这玉卯乃是师祖所传，内有灵巫诀法。你是我叶吞嫡系，今日交给你，望你不负天资，努力修行。万万不可只顾力巫。”叶吞嘱咐半天，就怕这小子不愿修炼，那可就枉费他一番心血，当年的蓝魂花就白费了。

“师父放心，荒果一不做二不休，断不会食言自肥。”

叶吞一愣，随即明白徐海的意思，心中高兴，“好好，好一个一不做二不休，好一个食言自肥。你去修炼，这块黑玉坐垫也是祖师传下，今后修炼，你就用此物静坐。好好珍惜。”说着叶吞转身出门。漫步红泥碎石之上，叶吞心潮起伏。

“转世大巫，不愧是转世大巫。祖师在天之灵保佑，保佑我灵鬼一脉大昌。”叶吞回想起徐海修炼以来诸事顺利，今日又是言语锋锐，直指人心，不由得激动万分，向着巫神虔诚祷祝。

徐海正在懊恼随口说出前世的俗语，这话显然不符合自己的身份。神识天罗之中看到叶吞喃喃自语，心下一阵轻松，幸好有师父脑补，今后能方便不少。

在玉卯上滴血，整部功法出现在泥丸宫。

“这《灵鬼》秘法倒是与魔门修炼有诸多相通的地方，”徐海很快明了修炼的诀窍。原来灵鬼是通过放任脑海欲望，通过想象刺激精神力，进而感受外部精神体。然后掠夺小型的精神体纳入自身，逐步强大精神力。可惜整个过程难以让外人帮忙或者指引，因此即使测试成功，悟性差的也不能启蒙，自然难有进步。

心下有数，徐海随即静坐不语，混元碑快速推演。

徐海拿过黑玉坐垫，入手一沉，随即仔细观察。

鉴微镜下，黑玉浑然一体，毫无杂质，内部结构极为致密，手指敲打，有通透的玉声，似能跟精神频率相合，显然经过高手炼化。

“说不定这不是坐垫，或者还有配套的部件。”徐海暗想。

随手输入一道真元，阵阵嗡嗡声响起，只觉得整个神魂都在跟着共振，隔着九彩真空的元神本识也舒畅不已。

徐海大奇，双手端着黑玉坐垫，徐海澄心静虑，神识铺洒天地，如守静一般，勿忘勿助，静待自己的神识与外部精神元素集合体相合。

先天灵气无声无息来到，五行灵气和日月星光蜂拥而来，再次形成光团。

徐海神识笼罩之下，山体逐渐变得虚幻，内部的精神元神集合体出现。

荒木山游离的精神元素向元神涌来，迅速融入元神，泥丸宫的白云相应融入。更多的精神元素凝聚成一团，并不分散。

“这一大团恐怕就是叶吞师父所说的‘灵鬼’了。”

神识尝试接触，并没有信息传来，仔细体会，坚硬、固执、守护等等概念涌上心头。

徐海想起八卦当中的“艮”卦，阳爻之下两条阴爻，暗示表面阳刚内中柔弱宽厚，卦辞解释正是固执之类的形容词。

“这些精神还没有意识，代表的特征、规律也不是那么明显。但是按照叶吞所说，却是要依照规律办事才能顺利。怎么找到这些规律呐？”

徐海尝试跟这些精神共振。不断调整输入黑玉的真元，黑玉的频率不断变化，元神感受也不断变化。

随着频率降低到一个程度，那团“灵鬼”终于有了反应。

一种兴奋的感觉传递过来，元神神意随即明白波动的意思。

“你是大山吗，我觉得你好大。”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