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叶吞与徐海
作者:阎凉      更新:2019-10-19 20:43      字数:2766

荒木山巫院位于半山腰,占地面积很广。借助几株粗大的桑树,巫院正堂和两侧偏房得以悬空而建。两侧回廊都是充分借助地势和大大小小的桑木,以桑树枝条为檩,覆盖板麻叶片而成。

内中放了一些石胎器具和草木皮骨,散发出各种怪味,显然此处被用来处理巫药原料了。山上的泉水被竹管接引到门外碎石镶嵌的水池中,又通过竹管接力引向山脚的聚居区。

荒树部巫院只有叶吞一个灵巫,没有力巫。同时,叶吞是被俘的巫,像他这样离开部落的巫有个不光彩的名字,叫做‘降巫’,就是巫当中的俘奴。所以明明是大巫,高出部落首领荒战这个力巫巫士一个大级别,却只能在这个新分封的三等部做一个没有威信的灵巫。所以,叶吞一直小心翼翼地争取权利,一方面在儿童教育上投入大量心力,力图影响部落的下一代。

此刻,叶吞正在巫院正堂接待“下属”----协助他教养孩童的助手青蔓和干纤。

堂屋正中央石头制作的火塘有一堆白色余烬,随着入室的微风,不时闪动几点火星。正堂的墙壁以红泥混合巫药制成,散发的怪味结合木块燃烧的气味可以驱除蚊虫,自然也可以驱除受不了的部众。

正因为如此,叶吞到荒木部六年时间,除了祭祀,还没有多少部众私下拜访。

“青家的蔓,干家的纤。”灵巫叶吞收回把脉的手,沉默良久。抬头笑了笑,“恭喜你们,你们都有两月身孕了。只需告诉青,让他多弄一些豚兽、林鸡给你补养就好。”

干纤、青蔓面面相觑,青蔓的脸上带着深沉的忧郁,显然没有把巫的话放在心上,她面临更大的烦恼。

叶吞好似不关心这样的事,他关心自己的权威没有建立起来。

对于立嫡,他见得多了,荒青家他只关心那个小子。至于荒依争的这些,在他看来都是浮云。假如荒果愿意成为自己的巫徒,不需要等到荒果成为大巫,他就能让对方无声无息地自己退却。跟灵巫作战可怕,跟灵巫暗地里结仇更加可怕。

可他也不会主动帮忙,总要让荒果认识到自己帮助的可贵才行。这个小子一直躲躲闪闪,好像自己求着他当巫徒。哼哼,现在看看谁求谁。想想自己当年用掉的蓝魂花,若是这小子不识抬举,自己可就吃大亏了。

叶吞看看忧郁的青蔓和脸色难看的干纤,知道她们的心情,摆摆手,让她们去休息。

当年给头胎的两人不少帮助、指点,两个人也特别认真地帮助叶吞照顾部落里的娃子,不知不觉中帮助叶吞树立孩童教育权威。但是在战士们的心目中,作为一个降巫,那就呵呵了。这种情况对部落发展是极为不利的。

他怂恿两个妇人,目的也无非是确立自己在战士心中的权威,他可以利用的无非是更了解动物的习性。

叶吞所说的豚兽、林鸡都是附近山林中的野味。豚兽不仅肉质鲜美,而且繁衍很快,一胎生出的山豚数量可以达到十只。只是成年豚兽战斗能力强悍,而且皮糙肉厚。低级战士需要数人合作,配合陷阱才可捕捉一头。好在这种豚兽执拗恋群,一头遭难,其余豚兽多数会不死不休,要么猎人伤亡惨重,要么一次可以捉到数头。

林鸡是群居的山禽,味道异常鲜美,根羽可以做箭翎。不过性情凶悍,爪喙锋利,擅长飞腾扑击,捕食虫蛙草果。白日极难对付,往往需要数名弓手、盾手合作,方可猎获。

不过林鸡有个巨大弱点,夜晚火光照耀之下,往往呆滞不动,知晓这个习性倒也容易捕捉。从往日猎获数量看,荒树部,乃至整个大荒部,包括巫殿在内怕是无人知晓。

叶吞提到豚兽林鸡,有他自己的目的。荒青只是六级巫武,要捕捉豚兽林鸡,至少需要出动数名战士。这样的战士调动需要荒战和猎人头领荒鹰首肯,这就是族猎了,每个族人都可以分到猎物。现在的正值战乱,部落连后勤都忙不过来,允许成规模的族猎吗?嘿嘿,让荒干或者荒青他们为难一下没什么不好,如果他们想他寻求智慧指引就更完美了。

午睡过后,徐海和五个伙伴翻越荒木山,去东侧草场牧羊。这是六岁以上,十二岁以下孩童需要承担的任务,目前总共就是六个。他们专门走这条道路,也是为了看风景。从荒木山山顶可以看到魔坟、大湖和无尽的沼泽,对于他们这些不能随意离开部落的孩童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雨季过后,云层散开,露出淡紫色的天空,天气变得干燥起来,这就是南荒的旱季,正是角羊贴膘的季节。

几个娃子边跑边闹,轻松地达到山顶。站在荒木山顶,西方可以看见一片汪洋一般的大湖和连绵不断的高山,挡住南北交通。大湖上波浪翻复,鱼鸟相争。大湖周围山峦平原湖泊错落分布,茫茫森林似乎无穷无尽。大湖北面巨大的山脉东西绵延数万里,形成天然的南北分水岭。数十座火山偶尔还会喷出炽热的岩浆,引发大面积山火,把大地裂开粗大的裂隙。

南面是荒木河,连接着大湖,向东奔向万里之外的大海。北面是更加宽阔的的荒祖河,向东流向大海的过程中,在荒木山东侧向东漫流,形成大片的沼泽区域。

荒树部就座落在两条大河、大山和沼泽之间,扼守在东线战场南北交通的要道上,借着大片的山林草场,构建南征的后勤基地,支撑着荒木河南岸数万战士的粮秣供应。同时也靠近未来的巫殿。由此可见,荒战的大兄荒云是要扶助他争取成为巫殿近卫的机会。

宽阔的荒木河、荒祖何两岸各建有一座营房守护河上的大桥,来来往往的田牛车拖带着辎重通过大桥,把粮草肉食集中到南岸大营,由负责后勤的大巫向前线运输。汹涌的河水冲刷着巨大的石质桩柱,激起重重浪花。

荒木山东侧的大片草地属于部落私有,作为分封才六年的三等部,最大的财富就是积累下来的那两千只角羊。这里有沼泽和寨围防护,不虞蛮族人偷袭,故而除了负责放牧的俘奴,只有娃子们看护羊群。

“今天弄什么?”荒草问道。

“山鼠吃过没有,就是那些石山脚下的老鼠。”

“好吃吗?”荒藤问道。他是荒鹰的长子,今年八岁。经过徐海的熏陶,他们已经不再怀疑这些东西是否可以吃,而是直接问好不好吃。

“当然好吃,现在山鼠最好捉,也最肥。雨季他们住在山上石缝中,不好捉。现在刚回到平底,泥土也松软,却是好挖。”徐海说道。

“可是没有工具,总不能拿手挖吧。”荒草担心道。

“某家早有准备,看,这是挖鼠神器。”徐海从兜里取出两把小巧的铁铲,从头到脚一体成型,却是前世的工兵铲,是他两仪戒里的存货。

“哪来的?看上去好厉害。”荒藤看着铲子出神,他阿爹就是有名的猎手荒鹰,对这些机巧之物很敏感。

“你管哪来的,赶快些,忍不住了。”荒草说道。拿起一把铲子向山下跑去。

“等等我,”噼里啪啦,六个小子的板麻鞋拍打着山石和红泥地,争先恐后地向草场跑去。十几分钟之后,这群小子选中一块泥地,看着几个窟窿,准备动手,一点也不关心放牧羊群。三个俘奴根本不敢让他们干活,就当作没看见,任由他们自己玩耍。

“就在这挖,注意围堵啊,把板麻网子罩上。”徐海探查术发动,神识向地下一扫,五十米内一清二楚。五十公分的地下,几窝山鼠还来不及把自家的窝挖成地下城,只有一个洞口进出,却是方便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