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莫雨若从医院回去之后，刘洋的病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昏睡的时间居多，偶尔醒来也是承受着无尽的疼痛折磨。

刘洋神情有些恍惚的靠在床上，刚抽过胸水的他显得稍微精神了一点。

伸出手，想去抚摸莫雨若的脸，无奈却几次都没抬起来。

若若瘦了好多，本就不胖的她，如今更是瘦的锁骨都高高的露出。

莫雨若见刘洋想要伸手，赶快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手置于自己的脸颊。

“若若，你瘦了好多！”刘洋的嗓音像破裂的金属，嘶哑的难听。

“女孩子瘦一些好看嘛！”莫雨若撒娇般的将脸埋在刘洋的掌心，以掩饰她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可是这一切怎么会躲得过刘洋的眼，他长长的喘了口气，这才又说道：“丫头，我走了之后，你不要太悲伤，你要记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一日三餐要按时吃饭！”

虽然他很不想提起这个话题，可是如今，再不说或许真的没机会了。

埋首手间的莫雨若像被踩了尾巴一般，“噌”的一下抬起头。

“哥哥，你别乱说，哥哥才不会离开我的，哥哥你怎么不得离开我？”本来就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此刻也挣脱的防线，一颗颗滚落下来，砸在刘洋的手上。

刘洋低头看看手上的泪水，一滴滴的灼伤了他的心，他不舍得又如何？

“丫头，楼上的花都开了吗？”明天就是情人节了，明天他就能把那些花都送给若若了。

“都开的差不多了！”

“你扶我去楼上好吗？”刘洋还想看看那些花，那些他养了很久的花。

“哥哥，我们就躺在这里好不好！”莫雨若知道刘洋的身体根本不能再折腾的，于是红着眼眶说道。

“我真的很想看一眼那些花！”

刘洋看着莫雨若，眼底的悲伤像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直戳戳的就戳进了莫雨若的心脏。

“好，我扶哥哥上去！”

莫雨若起身，将刘洋扶起，吃力的承担着他身体的大部分重量，一步步的朝楼上走去，好在刘洋现在也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不然莫雨若肯定是扶不起他的。

楼上的花果然开的很好，极少部分的花大开着，大部分的花都是含苞待放的样子，好看极了。

莫雨若将刘洋放在花圃旁边的软塌上，又帮他盖上个毯子，这才坐到刘洋的身边。

“哥哥你看，这些花开的多好！”这是她最喜欢的花，也是哥哥亲手种给她的。

“是啊，开的真漂亮，跟我的若若一般。”刘洋难得笑出声来。

莫雨若也轻轻的笑了，“哥哥又取笑我！”

“我没有取笑你，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这么美！”一直以来，若若在他的心里就像是黎明的曙光，荒漠里的花朵，救赎着他曾经黑暗的灵魂，让他能看到这世间美的存在。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哥哥的时候，你还取笑我说我哭的跟个小弱智似的，那时候也这么美吗？”莫雨若不禁回想起从前，三年多前她们相识的那个场景。

“是啊，丫头哭的时候一点也不好看，所以答应哥哥，以后不要哭了好吗？”刘洋握着莫雨若的小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细嫩的皮肤，她皮肤的触感很好，像是温润的羊脂白玉。

“好，我答应哥哥，以后再也不哭了，我一定会做到的！”哥哥不想她做的事情，她一定不去做，哥哥想她去做的事情，她就算是多难都要去做。

如今她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些了。

两人聊了很久，从相识到相知，相恋，相守，直到天色暗了下来还是浑然不觉。

这或许是最近以来，两人心情最好的一天了吧，都沉浸在曾经的那些甜蜜之中。

可是无论往事多甜蜜，她们终究还是要醒来面对事实的，就如现在，刘洋突然毫无征兆的呕起血来。

疼痛使刘洋原本就苍白的脸颊更加的毫无血色，甚至呈现一种诡异的青灰色。

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莫雨若只能抓住刘洋的手，企图给他一些力量，除此之外毫无办法。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莫雨若觉得最最难熬的时间，每次哥哥痛起来的时候，那被折磨的近乎扭曲的面容都无声的宣泄着他的痛楚。这种感觉清晰的传到莫雨若的心头，同样引起一阵阵如同痉挛一般的疼痛。

两人就这样相顾无声，一人承受着身体的折磨，一人承受着心灵的折磨。

好像过了几个世纪一般，刘洋才终于缓和了一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瘫软在软塌之上。

“哥哥，你等着，我去帮你打些水擦一下，换套衣服！”

莫雨若正要下楼，刘洋很艰难的开口说道：“若若，帮我拿那套红色的睡衣！”

他想穿着那套若若帮他买的衣服离开，他知道他或许真的等不到明天，等不到情人节了。

莫雨若端水上楼的时候，刘洋已经有些浑浑噩噩的半闭着眼睛了。她小心翼翼的帮他擦洗完换号衣服之后想离开，却被刘洋抓住了手。

“若若，别离开！”他想看着她，最后的这每分每秒都看着她。

“好，我不离开！”，莫雨若将盆子放下，乖巧的坐在床侧，帮刘洋盖好毯子，“哥哥，你累了睡会儿吧！”

“我不睡，我怕我闭上眼睛就再也挣不开了！”他知道这一次他一定是躲不过去了，所以他很怕闭上眼睛，很怕睡着，很怕再也睁不开眼看不到他爱入骨髓的丫头。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的害怕离开。

“若若，跟我讲从前的事情好不好，我怕我会睡过去！”刘洋的声音近乎于哀求。

“好！~~~~”

莫雨若将过去的一点一滴，如数家珍的慢慢说给刘洋听。

她们的唇角都挂着浅淡的笑容，曾经是那么的美好！

“若若，几点了？”刘洋又一次开口。

这是他今天晚上第八次问莫雨若了，莫雨若抬头看表，刚好11点30分。

她知道哥哥是在等，在等12点，在等着送她玫瑰花。

“哥哥，要不要我叫叔叔过来？”莫雨若尽量让自己的声调听起来自然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