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没有?”雪渊瞪大眼睛,提高声调,“没有聘礼你就嫁了?”
辛念默然,愣了一会儿后,在老头旁边坐下,“皇上赐婚,不得不嫁。”
雪渊欲言又止,想劝劝她,又想教她不用听什么狗屁皇上的话。但想到她人在朝堂,现在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是白话,还不如不说,也就闭口不言了。
“师父,起初我是真的只想利用他活下去,但后来发现,遇到一个这样真心待自己的人,是我的福气,我想和他一起,无关利益,无关朝堂,也无关别人。”辛念眼望着天,淡声道。
“我真的只是想,想和他在一起罢了。”
雪渊眼底流露出无奈,侧头看她,“臭丫头,可是他中蛊了,我不敢保证能解蛊。”
辛念抿唇不语,片刻后,她悠悠起身,笑道:“不能解便不能解吧,反正是他自愿的。”她停了下,眼底的黯然藏不住,却故作无事的模样,“如果他不在了,那我就留在幽谷,陪着师父,好不好?”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不看书想法子了,嘿嘿。”雪渊把书一扔,惬意的往后仰去。
“师父!”
“骗你的。对了,臭丫头,你找时间给我讲讲你在外面的事呗,还有你是怎么被赐婚的?你家那个臭小子什么身份啊?他为什么被中了虫子?”
……
碧尘一行人此次急于回去,不只是因为碧染慎重断肠散之毒,更重要的是南疆王病危,他需要回去处理朝政。
碧染给叶延下蛊的做法,他虽觉不齿,但到底是最有用也最简单的,只不过把她自己搭了进去。
南疆有意吞并景朝江山,此言不虚,但碧尘却是被逼着走上了这条路,碧染处心积虑的谋划,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慕枫邶无德,一心只想收拢大权,不分青红皂白就将身边的肱股之臣送上断头台,这无疑是他致命的缺点,叶延便是最典型的一例。
他宁愿联合他国,也要除去从无反心的臣子,此人生性多疑,为人小心警惕。
回国后,碧染依旧靠着普通的蛊日日吸走毒素来维系生命,是以,她只是在必要的时候推碧尘一把,让他杀伐果断。
旁的时候,她都在自己的殿内研究解毒之法。
不可否认,碧染确实是养蛊的天才,能够让“绝音”和“噬心”这两种绝迹的蛊虫重现于世,而且她天生便是南疆王族的蛊女血统,对养蛊配蛊之事可以说驾轻就熟。
几日过后,碧染得到叶延、辛念离京的消息,没有太大震惊,她清楚辛念,一颗被当今皇上丢弃的棋子,还能翻出狂风骇浪,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她坐在桌旁,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蛊虫,神思游离。
-
辛念和雪渊守在叶延身边,研究解蛊之法。
香凝匆匆敲门进来,微微福身,“王妃,前辈,酒荀前辈过来了,就在外面,还有十二隐也都回来了。”
除了仔细研读刚从酒荀那里要回来的几本书外,他们四处翻阅古籍,现下天色已经大黑,外面依稀看不清人影,却半点头绪都没有。
雪渊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先去吃饭吧,臭小子的情况稳定,我们也不急于这一时。”
辛念点点头,跟着他出门去。
“黑乌鸦一号,你杵那儿干嘛呢?过来给我烤野鸡!”
“二号二号,把那边的桌子摆一摆。”
“三号四号,叫你们搬个酒这么慢,快点儿!”
“五六七八号,你们到底会不会做饭,是不是想饿死我!”
一出去,就看到院子中央,酒荀四仰八叉的躺在藤条编织的大秋千上,手里拎着一壶酒,一边喝一边指挥栖川十二隐。
辛念:“……”总感觉有些丢人。
不过经他这么一闹,原本愁云笼罩的心绪渐渐开朗。
“前辈。”辛念走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壶,“我的酒呢?”
酒荀被夺了酒,脾气很暴躁,一骨碌从秋千上爬起来,“黑乌鸦那里呢,还给我!”
辛念往后退了两步,“是不是我不在幽谷的时候,这秋千就变成了您老人家的?”
“胡说八道!”酒荀沉着脸,“我只是偶尔过来玩儿玩儿,都是你师父那个老不死的,天天霸占着不下来!”
辛念斜眼去看自家师父,雪渊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别过头去,视线落在长林手里的烤鸡上,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前辈莫要诓我。”说着,她将酒荀剩下的半壶酒扔给雪渊,高声道:“师父,我想喝梨花白。”
雪渊接过酒壶,凑到鼻前嗅了嗅,连声应道:“小事小事,那个烤鸡的黑乌鸦,你去把我偷的酒搬来,给臭丫头喝。”
“偷、偷的?”长林结巴着问。
“啊,当然是偷的,要不然就那个铁公鸡死老头,他舍得?”雪渊甩了甩袖子,拿了一个瓷杯,把酒荀的酒倒进去,小口品尝。
酒荀的脸呈现猪肝色,手指颤颤的指向辛念,说话都不利索了:“臭、臭丫头,我打断你的腿!”
忽然,屋内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众人寻声看去。
白色长袍遮住瘦弱身躯,那张要多丑有多丑的面具又重新回到他头上。
“你敢。”
叶延声音微哑,透过面具目光冷冽,直直的盯着刚才说话的人的背影——酒荀。
“呵,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兔崽子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就算不敢打断臭丫头的腿,我也要打断你个小不要命的狗腿!”
众人:这骂人的技术,啧啧,炉火纯青、炉火纯青。
“念念,过来。”叶延半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偏过头去,朝辛念伸手。
辛念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会醒来,但慌乱过后,赶紧跑到他身前,将他稳稳扶住。
雪渊躲在一旁尽量降低存在感,等着看好戏。
然而,他刚缩了缩身子,就被辛念揪出来,还听到自家小徒弟欢喜雀跃的声音:“叶延,这是我师父,雪渊。”
叶延看过来,又顺带着环视了一圈,声音无波:“前辈,好久不见,不知前辈可见到我师父?”
酒荀手里刚掰下来的大鸡腿,“啪叽”一声掉在地上滚了个圈,沾上一层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