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冷笑道:“她们姐妹怎么样?你们有婚约还住在一个屋子里,也不怕别人笑话。枉费林如海乃系钟鼎世家,怎么养出了那么样一个女儿?年纪小小,但只管破坏人的姻缘。”
当初他有难,黛玉慷慨解囊。伯父又将他过继,让他衣食无忧。林皓轩心里最是敬爱黛玉,岂能容许薛蟠这样侮辱他的妹妹,虽是一介书生,仍旧一拳挥在了薛蟠脸上。
从来只有他打人,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薛蟠怒从胆边起,一脚将店小二踢开,和林皓轩厮打在一起。
林皓轩虽是书生,但因父亲去的早,除了读书便是帮母亲务农,体力胜薛蟠百倍。而薛蟠只知斗鸡走马,年纪虽轻,身体早已被掏空,连林皓轩亦不如。被林皓轩摁在地上狠打了两拳。
那些跟在薛蟠身边的狐朋狗友,素日里姨丈薛蟠得到不少好处,今见薛蟠被摁在地上打,若袖手旁观,往后没他接济,日子颇难捱,撩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将林皓轩从薛蟠身上揪下来。
冯渊虽知打不过他们,因记恨薛蟠从中作梗,更兼是林皓轩,岂有不帮忙的道理。瞬间六七个人便厮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也不知打在那个人身上。
客栈的其他人看热闹不嫌事多,围在那里起哄。
店小二急的跺脚,忙去找人来将他们拉开。一时几人都是鼻青脸肿,林皓轩和冯渊只有两人,因又被打的重些。
薛蟠仗着人多,还不肯撒手。客栈老板皆知他们背后的人都得罪不起,来日若是他们被劝开了,反要责问他当初为何不拦着。叫来两拨人,将他们彼此送了回去。
云紫郡主派去的人将这事禀告了,云紫冷笑道:“这倒是有意思了,”又如此吩咐一番,那人便告退了。
且说林皓轩和冯渊,被客栈老板叫人送回了府内,怕黛玉她们姐妹担心,便不准备叫她们知道。谁知薛蟠回去之后,薛姨妈见他被打的那样,忙问事情的缘由,又一面命人请来大夫医治。
薛蟠添油加醋将事情说了一遍,全然不说事情是自己挑起来的,反说是林皓轩因当年香菱的事怨恨他,故而打的他。
薛姨妈信以为真,即刻去找黛玉她们兴师问罪。
黛玉和紫鹃见薛姨妈来了,忙笑着倒茶给她吃。因见薛姨妈满面怒色,不由笑问:“姨妈这可是怎么了?”
薛姨妈恼道:“你倒问我怎么了?我须得问问你,你哥哥好大的气性,事情过去这么久,怎么叫人打你薛大哥?如今你哥哥仗着背后有北静王撑腰,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我素来听你宝姐姐夸你哥哥的为人,谁知竟是这么样一个人。”
黛玉一听这事奇了,又听薛姨妈将事情说得这般严重,忙陪笑道:“姨妈先别急,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来,我们也不至于云里雾里的不明白。”
薛姨妈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紫鹃吃一大惊,即担忧又羞恼,道:“哥哥不是这样的为人,他一介书生,哪里打得过薛大哥哥。”
薛姨妈也恼了,她虽知薛蟠混账,但事情摆在眼前,况紫鹃话中的意思有捧高林皓轩,贬低薛蟠,不由冷笑道:“你才入林府几年?真真的你就摆起了小姐的架子。若不是老太太抬举,你不过是贾府的一个丫头,你也配和我说话。”
一番话说的紫鹃浑身乱颤,眼眶不由红了一圈。
黛玉气的脸色蜡白,待要分证几句,薛姨妈毕竟是长辈,少不得忍气说道:“姨妈切莫心急,我这就和姐姐回去问问我哥哥倒究是怎么回事。”
薛姨妈冷笑道:“你该是好好的劝劝你哥哥,莫要仗着王爷仗势欺人。若他能一辈子攀着高枝儿,我打从心眼里佩服他。倘或因哪个妹妹入了宫又不得宠,倒叫人看了笑话。”
黛玉气的浑身乱颤,薛姨妈这是在骂她呢。
香菱很是气愤不过,欲要还嘴。黛玉忙拉住香菱,不叫她分证。这事倘或是薛姨妈的错,如此不给薛姨妈面子,王夫人等也会说是她们姐妹的不是。一面忍气,一面叫雪雁去遣人准备马车回林府。
待雪雁回来通报的时候,黛玉也不去和贾母打招呼,只叫人去给贾母传一句话,姐妹几个就回去了。
一时回到林府,就有守门的小子说公子和冯公子被打的很是严重,这会子大夫还未走。
黛玉她们忙去到林皓轩的院子,就见林皓轩整张脸肿的高高的,手上背上到处都是淤青。冯渊也好不到哪里去。
紫鹃忍不住落下泪来,好在被打,却不似旧时那般严重,皆是些皮外伤。
香菱也忍不住趟泪,林皓轩惊讶道:“妹妹怎么回来了?是谁去通知你们的?”
紫鹃哽咽道:“家里哪有人去通知!”便将薛姨妈兴师问罪的话说了。
冯渊气的脸色铁青,将事情的原委说了。
黛玉恼道:“天底下竟有这样的无赖,饶打了人还恶人先告状。”
紫鹃骂道:“薛姨妈也老背晦了,她儿子什么样的人难道她自己不知?就兴的这样来拿我们问罪。”
林皓轩安抚道:“罢了,往后我少出去便是,犯不着和他置气。”
黛玉道:“这事还需和老太太说明白才是,哥哥平白吃了这样大的亏,还要背负这样的恶名。”
林皓轩笑道:“罢,罢,我对贾府并无什么好感,况上头有老太太压着,也分证不出什么来。即便分证开了,又能如何?你们姐妹又都说宝姑娘为人好,闹开了薛蟠也罢,倒叫宝姑娘面上无光。”
黛玉细想亦有些道理,心里更加敬重林皓轩,便就想将此事撩开手。谁知薛蟠并不打算放手,仍旧将事情闹大了。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薛姨妈被薛蟠挑唆去找黛玉的事被宝钗知道了,宝钗便说:“妈也糊涂了,哥哥是什么样的为人我们还不知?巴巴的跑去找林妹妹问罪去。可曾想她们姐儿都是姑娘,脸皮子薄,禁不住你这几句骂的。”
薛姨妈一时也有些后悔,笑说:“我也是急了,又见你哥被打的这样。”
宝钗又说:“你去找她们姐妹前,好歹要问问林大哥哥的伤势如何,怎能听凭哥哥的一面之词?倘或林大哥哥伤的比哥哥重些,这可怎么样呢?这也是在姨妈家,打的是颦儿的哥哥,上头有老太太和姨妈压着,倘或打的是别人,可怎样开解才好!”
薛姨妈叹息:“到底是我护儿心切,情急了些。”
宝钗见薛姨妈又愁容满面,又说:“也罢了,妈去准备马车,我去林府看看林大哥到底怎么样了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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